自从小皇子离奇失踪后,贵为皇后的洛妮薇就经常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视线。
由于在动手前便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所以就算这些投向自己的目光里隐含着怀疑和猜忌,她依然能维持住高雅端庄的国母风范,在任何场合都应对得滴水不漏。
第二顺位的帝国继承人消失了,除了与他感情深厚的皇太子外,再来的利益者无非就是她这个未来仍有机会诞下皇嗣的继任皇后,众人对此心中了然,却没有一个人敢为了个生死不明的小孩来与她当面对质,这就是背靠权力的好处。
把未来可能面临的风险提前扼杀在摇篮中是有必要的,尽管这些年来她已将皇帝牢牢掌控在手中,可随着成长起来的皇太子逐渐往政治中心靠近,那些本来效忠于她和陛下的贵族重臣,终究也开始将注意力转往这名有望在将来主导帝国皇权的下一代雄鹰。
「一群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收了那么多好处还想转换站队,也不知道用狄米洛那孩子的一条性命来敲打敲打,够不够当作给予他们的警告呢。」抱持着明显恶意的轻笑声响起,风格奢华的皇帝寝宫内,位于法洛兰斯帝国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帝后二人正同处一室。
浓沉的夜色涂抹在王城周遭,即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说出这种话的魔女也因为手里握有的滔天权势,自信地丝毫没有压低开口时的音量。
擡高手里的水晶杯,身穿一袭贴身红绸的洛妮薇优雅地品了口面前的醇香佳酿,提起谋害皇储一事的口吻,就彷佛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有多么适合出游般轻松。
床帘半垂着,隐约可见躺在其中的僵硬身影,她名义上丈夫就待在里头,一如既往地享受着拥有清楚意识,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凄惨时光。
如果现在走过去,想必会看到一双愤怒到爬满血丝的湛蓝眼眸吧?
摇晃着手里价值不斐的酒杯,她不无嘲讽地如此想到。
如今的自己已经不会再像头几次见到时那样,没出息地被无法动弹的丈夫一个眼神震慑得心中惶惑,确信第二皇子已经殁了的她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杯中物,很是满足于这种掌握了一切,即使被人深刻憎恨也无人奈何得了她的滋味。
「不让我怀孕又怎样呢?只要我一声令下,还不是可以直接收取陛下孩子的性命?」鲜红的指甲沿着晶莹剔透的杯缘轻轻划过,惬意地望着葡萄色酒液中映出的脸孔,独酌的皇后自顾自地欣赏起自己多年不变的动人美貌。
她也想通了,既然目前的丈夫对自己厌恶到连勃起反应都没有,那么她大可出去找一个看得顺眼的男性,让他和自己孕育出这个国家的下一代皇储。
种族和出身背景都无所谓了,反正她一点都不介意混乱那些贵族口中尊贵不可撼动的皇室血脉,只要能巩固自己当今现有的财富地位,就是让男妓的孩子坐上皇位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若非得知太子殿下为了寻找失踪已久的胞弟,三番两次派遣大量人手境内境外全力搜索,她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处处被自己打压的年轻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专属于他的个人势力,所幸这一点被及早发现了,在肚皮隆起来之前,她还有的是借由皇帝陛下的手切掉对方渐丰羽翼的充裕时间。
「没日没夜地找寻下落不明的弟弟,却在众人面前被冷血无情的父亲喝斥浪费人力并没收军权……下一次众议会安排的这个剧本上演后,陛下与太子间的最后的一点亲情,肯定也会被破坏殆尽呢。」捧着脸庞发出吃吃的低笑,一心想看这不待见自己的男人与亲儿子骨肉相残的皇后笑得欢畅,越来越期待每月惯例议会的到来了。
清晰笑声从垂落的床幔外传来,躺着皇帝本人的大床上,除却满腔怒火却对眼下情况感到困惑的帝王外,几团阴森诡谲的人形黑雾也同样在静静倾听着她所说出的每一句话。
收敛了死气的亡灵扭曲着肢体,或像蛇一样攀附在床柱上,或如同壁虎般翻过四肢,悄声无息地倒趴在床顶形成的阴影中,这些没有实质的魂体藏匿在魔女看不见的角落里,尽责地执行着主人吩咐的任务。
不知何时出现的亡灵跪坐在床头上,借着床幔的遮挡,它缓慢地弯下前躯,没有五官的脸孔动也不动地朝着身上布满藤蔓图腾的现任皇帝,在皇后还在外头喋喋不休的时候,沉默地观察着这名傀儡身上背负的是何种诅咒。
因为这段时间的顺风顺水而没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结界已经被一群带着神秘力量的来客闯入,隔着被拉上的厚重窗帘,沾沾自喜的魔女并未发现身后的露台上,数量庞大的尸骸乌鸦已经找到了入侵者的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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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馆一楼的主厅内,墙上的挂钟喀的一声将时针指向午夜三点的位置,在不需睡眠的骷髅仆役照看下,壁炉里的柴薪依旧燃烧得劈啪作响,温暖的热度扩散到与火源维持着适当距离的巫师身边,连带也暖了他怀里的娇小人类。
女孩的脸蛋被烘烤得十分红润,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轻轻颤动着,让底下形成的阴影也跟着不住摇晃,不安稳的动作如此重复了几回,她的眼皮终于有掀开的迹象。
跃动的火光在她睁眼的第一时间便跳入那双浅色的瞳孔当中,迟钝地眨着双眼,初醒的顾小雨顶着一张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惺忪睡颜,虽然才刚醒过来,眉头却已然因为心中的不悦而呈现微微蹙起的状态。
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也能感觉到有东西压到自己身上,由于一开始的重量还可以接受,所以睡得香甜的她也懒得去抗拒,可似乎就是这个反应让对方误以为她是个软弱好欺的家伙,不仅打定主意赖着不下去了,还变本加厉地增加了原本的重量。
手脚都被压到没有知觉了,稍微动一下就传来令人酸到极点的刺痛,带着起床气醒来的她一心就想找出让自己睡不踏实的罪魁祸首,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扰自己舒适的睡眠,可谁知刚转过头,几乎涌到头顶的怒火就像被人放了一球冰淇淋上去一样,默默便自行降温了。
蛇之巫师一向不太注重睡眠,就算住在同个房间,通常也都睡得比她晚而起得比她早,难得看到对方毫无防备的沉睡姿态,若是用这张好看到犯规的睡脸来赎罪,她完全可以接受。
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葛尔德拉闭着眼眸,呼吸平稳地抱着她蜷缩在毯上睡得正香,而且似乎在作着什么好梦,眉眼间的凌厉线条变得温和又柔软,连嘴角都微微勾起一道让人心动的弧度。
对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喃喃念叨着什么,升起好奇心的顾小雨艰难地挣了挣死缠着自己的蛇躯,忍不住又往他的方向凑过去了些,耳朵竖得高高的,非常想知道外表高大的巫师睡着后会说出什么样的梦话。
「……塔……阿迦塔……」耳朵刚贴到他唇边,自己的名字就被用缠绵温软的语气喊了出来,伴随着那吹入耳孔的气息,刚起来没多久的她腾地一下就绯红了脸颊。
不只一次而是很多次,睡着了的葛尔德拉一遍又一遍重复叫唤着她的名字,被她挣松的怀抱又再度合拢了起来,像是不愿放人走般紧紧地拥抱住她。
而当她还因为躁动的少女心而荡漾不已时,对方脱口而出的下一句梦呓就把她拉回现实,也让她不得不想起昏迷前察觉的惊人变化。
「看……我们的儿子……尿床了……」含糊地将这句话说出口,过去在玩家间有着冰冷阴暗形象的半蛇巫师睡在她的身旁,就像发现什么值得一看的场景般笑了出声。
猛然低下脑袋,顾小雨终于发现自己感受到的沉甸压迫不仅是巫师粗壮蛇尾的重量,她被掀高到胸部下缘的裙子底下,明明昏过去前还没什么差别的腹部,此刻已经隆得像座小山丘般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