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你男人回来了!我刚在村口那边瞧见他正往山上去。”说话的是庞六儿的二婶乔氏。
郑家的坟地就在山上头。
庞六儿擡头,冷冷看了她眼,那脸色像刚从棺材里扒出来的样。
乔氏缩了缩脖子,暗啐道:“这小蹄子今天是怎幺了?”
乔氏最爱四处打秋风,舔着脸进了院子,眼便闲不住往旁边篱笆鸡窝里瞅:“六儿,不然你家公鸡借只我回去抱窝,回头鸡仔孵出来匀你几只,我想着多存点银子,把狗子送去念几天书,以后也跟他堂姐夫一样当个举人老爷!”
庞六儿性烈,旁人几乎占不到她什幺便宜,不过乔氏生的儿子庞狗子却是庞六儿的亲堂弟,庞六儿打小疼着呢。
她手扶着篱笆,已是准备自己动手,还在那儿说道:“我家六儿如今成了举人夫人就是不一样。”
“滚。”
乔氏没听清。
“给我滚!”庞六儿不知从哪掏了把柴刀出来,径直向乔氏扑去。
乔氏见状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往外逃,见庞六儿并没追上来的意思,便躺在那泥地上放刁撒泼。
“庞六儿你个克父克母克兄克姐的天煞孤星,非要把你们老庞家给克绝了是不是!可怜我家狗娃儿香儿……”
坑洼的泥地走来个人。
乔氏眼瞟见,忽放开了嗓子嚎:“个骚蹄子,谁不知道你十二三岁就会勾汉子了,那冯商讨婆娘了还惦着你一身肉!谁不知道他婆娘是被你……”
“二婶慎言。”
是郑荀。
郑荀如今有功名在身,连向来德高望重的里长都对他尊敬得很,乔氏怎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举人老爷,你是不晓得……”乔氏正欲说话,却尖叫一声。
庞六儿擡脚出了院子,单手提只鸡,手举刀落,竟直接将那鸡脖子给砍下来,往乔氏身上扔去,腥臭鸡血溅了乔氏一脸。
“杀人了!杀人了!庞六儿你给我等着!庞青川你个挨千刀的,你看看你的好侄女!”
庞六儿根本不欲跟她逞口舌之快,看也不看郑荀,弯身捡起地上的鸡扭头走了。
庞六儿蹲在院子里拔鸡毛,青丝随意挽着,一身的麻衣粗布。
郑荀站在原地看了她会儿。
她向来最是宝贝她这二十来只鸡,最近天冷,黄大仙夜里出来觅食叼走两只,她气得一天没吃饭。
这好容易养了半年,鸡快能下蛋了,她竟舍得杀?
郑荀眸色黯了黯,今天庞六儿很是怪异,他未说什幺,拿着自铺子里带的包裹准备回屋。
庞六儿将鸡收拾好,柴火架着炖了一大锅汤,母鸡油花儿全给熬出来,肉炖得入味。
她也没唤郑荀吃饭,还是郑荀闻到香味出来,庞六儿已坐在桌子前手撕着鸡腿在啃。
郑荀一向寡言,他给自己盛了碗粟米饭,干巴巴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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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六儿爱干净,但是乡下哪里来那幺多穷讲究,她端着木盆到侧间,用帕子大小的细棉布将身子一点点擦洗干净,这才爬上炕。
被褥里很快钻了个人进来,男人拥住庞六儿,将她肚兜和亵裤给扯去,小妇人浑身肌肤娇嫩,全不像庄户家的:“六儿,二婶一向都是如此,你莫气坏身子。”
郑荀知道她心里憋着气,却不只是对乔氏的。
庞六儿背对着郑荀,干涸眼眶里涌出晶透的泪珠。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庞六儿没念过书,也知道百岁姻缘难得:“明天我约了翠萍去镇上,县令之前那话,我应了。”
郑荀未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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