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知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约莫是午后睡了许久,这会子如何也入不了梦。
倒是她身旁躺着的小崽子睡得正酣,鱼知鸢含笑在小崽子嫩白的小脸上偷了个香,偷得一身奶香味,熏得她安定了不少神思。
她阖眸冥想了一会,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和齐霂说她穿书的事。其实就算她不说,齐霂也不是真的傻子,他都经历过了重生的事,估计也能稍微猜到几分。
所以归根结底,齐霂要的只是她的一个态度罢了。
鱼知鸢扯唇笑了笑,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很有做绿茶的潜质,吊着齐霂不上不下的,还非要整出一副我失忆了的模样敷衍他。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尤其是在遇见了悟,知道齐霂重生之后。
鱼知鸢不免希冀,既然能发生这些事,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一切只是她的梦,她一觉睡醒还是个母胎单身愁于论文的秃头少女?
用晚膳时,鱼尚书还告诉她了悟说他们此番是渡劫之事,听起来十分的玄乎。鱼尚书也只是打趣,好在他们渡劫回来了。
鱼知鸢含笑附和,她心知肚明,了悟绝非寻常人,他的及时出现和他拿着的那三颗丹药,委实让鱼知鸢觉得这个人,兴许是能将她送回去的桥梁。
越想越是睡不着,鱼知鸢索性起了身,披着一件外袍,想去外头散散心。她替小小鱼掩好了被子,在他额间吻了下,瞧着他恬静的睡眼,一颗心都化了泰半,
“若是能回去,我定……”
“回去?”齐霂蹙眉,大步流星向鱼知鸢走去。
鱼知鸢心头一跳,错愕地转头,就见着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囫囵披了个外衣,一头乌丝还渗着水珠。清隽的眉眼皱着,十分不解地望着自己。
她一时哑口无言,心脏都好似停跳了几下。
“鸢宝是想回京城吗?”齐霂给了她台阶下,鱼知鸢蓦地回身笑着接了下来,“老太君一向待我极好,爹爹与我说是否要寻个时日将小小鱼带回京城给老太君请个安。”
她说的合情合理。
齐霂深邃的眸子瞧了她半晌,倏地莞尔;“好,待你身子休养好了,我们就回京城探亲。”鱼知鸢迎着他的目光,极快的笑了下。
“你怎幺不好好穿衣服呀?”她低着头,佯做羞恼的嗔了齐霂一言,才垂眸舒了口气,暗道自己这次大意了。
“我方才在沐浴。”齐霂边说边将外衣拢了拢,草草遮住了裸露在外的大片胸膛。
鱼知鸢此时擡眸恰好就瞧见了他胸口的那处伤,虽有灵丹保了命,这伤口确实真切存在的,因着沐了浴,伤口滚过水珠,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齐霂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游离在自己的胸口处,也不做声,只将那处遮掩密实了,才开口:“鸢宝可是睡不着?”
“嗯。”鱼知鸢颔首,偏过头去,眼神向窗外张望着,她眨了好几下眼,微微有些用力,凝着眉,似是极力地想将自己脑海中的那副胸膛抹去。
“我同你讲些上辈子的事如何?”鱼知鸢眼神一亮,略微有了兴趣,齐霂轻笑,“你先乖乖躺好,还未出月子,如何能允你下榻。”
鱼知鸢只得重回了床榻上,背后靠着一个软枕,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齐霂。她那双狡黠的眼睛扑簌着,倒是让齐霂读出些她的憨态可爱。
齐霂一时心动,倾身抚着鱼知鸢的半边侧脸,在她额间落了吻:“我上辈子的事多半乏味至极,你若是听累了,就安心歇着。”
“好。”鱼知鸢乖巧应声。
这夜齐霂讲了许多他的事,听起来确实乏味,他的生活好像除了祖母和沙场,就再无旁得色彩。就连萧意安这样的玛丽苏女主,与他而言也不过是挟恩图报的一类人。
鱼知鸢听得津津有味,一丝睡意都没有,她拉着齐霂,从齐霂口中套出了不少她曾经看书时不知道的那些剧情。
齐霂无奈地笑了笑,曲起指骨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轻蹭了下,“再不睡,闹闹就会醒了。他若是醒了,我们可都睡不成。”
闹闹是鱼知鸢起的小名。
原是她一句玩笑话,竟没料到鱼尚书和齐霂都当了真,她昏睡的时日里,就一直闹闹,闹闹的唤着小小鱼。
用晚膳时,就是鱼尚书突然说了句:“闹闹今日倒是乖了不少,往常可没这幺清静。”鱼知鸢一愣,呆呆地望向鱼尚书,“闹闹?”
她是真记不得自己说过这两个字,好在齐霂当真以为她失忆了,忘了这些事,所以甚是贴心地将原委都告知于她。
“你说闹闹搅得你睡不安稳,吃不称心如意,所以就不再唤他小小鱼,不如就叫闹闹算了。”
鱼知鸢哑然,这番话十分符合她的性格,她大概是真的说过。
“好在闹闹是个小公子,这乳名唤着也无伤大雅。”鱼尚书笑呵呵道,颇有些怪她起名随意的意思在里头。
鱼知鸢努了努嘴:“既然爹爹觉得闹闹这乳名不甚文雅,怎幺不换一个?”
鱼尚书被她一噎,当即吹胡子瞪眼,似是气鼓鼓地瞥了眼她,而后转头从奶嬷嬷手中接过了闹闹,逗弄起他的乖孙。
鱼知鸢失笑,就知道这个小老头自己都喜欢这恶趣味的乳名,还偏要让她这亲娘背锅。
思及此,鱼知鸢微不可闻地勾唇牵了笑意。
“闹闹醒的很早吗?”鱼知鸢探头瞧了眼天色。
齐霂这个奶爸十分称职,一五一十的交待了不少育儿经:“闹闹每日卯时必会醒来,哭闹着要用膳……”
“天色不早了,你再睡会。闹闹估摸着过不久就该醒了,我一会就抱他出去。”齐霂说完,倾身将鱼知鸢安置在床榻上,又捏着被角替她掩到下颌下方。
鱼知鸢听着他那些育儿经,不免头大。虽说闹闹是她的亲儿子,但她还没有适应母亲这个角色,闻言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埋在被窝里,闷声对齐霂道了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