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是被素秋唤醒的。
素秋脸色苍白,唇上有几处血痂,服侍她穿衣的手不住地抖,空气中有股子淡淡的血腥气。
素秋双膝跪地,捧着早备好的避子汤药,声音嘶哑:“奴自知有错,请四小姐责罚。”
是姜家的四小姐,不是本朝的柔太妃。
“你们这样,又有些什幺意思?”姜慈怎会不知道素秋的意思,提醒她是姜家女,自领了杖责演一番苦肉计,并不是为着求她原谅这一次,而是在为下一次做铺垫。
“请四小姐责罚。”素秋俯下身子,又磕了几个头。
“姑姑,”这是姜慈进宫以后第一次这样唤她,也是打的感情牌,“他有没有想过,人上人做得久了,底下人是个什幺心思便猜不透了。”
“不是姜家打了他一巴掌,他还得跪下来道谢的。”
第一个他,是姜永嘉。第二个他,是尉迟肃。
素秋擡起头来。
是啊,踩在别人上头久了,自然而然地觉得,上头的人做什幺都是对的,该的。
没有人问过被踩的是个什幺想法。
“请太妃罚。”
姜慈端过那避子的药汤一饮而尽,唇角一滴药汁滴落在心口处,荡出一朵黑色的花来。
“哀家要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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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肃次日早朝时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对上姜永嘉时甚至还微微扬了扬嘴角。
和解?没可能的。他想了许久,跟奸妃那一晚就当被狗咬了。
总不可能奸妃一派胆子大到给先帝戴绿帽罢?
尉迟肃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他站在万安宫时。
小皇帝方才说什幺来着?尉迟肃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砖瓦,确定自己此刻不在寿康宫。
姜慈等在偏殿已有将近一个时辰,奉茶的宫女又换了新的一轮茶水时,尉迟肃的步子才踏了进来。
“下去吧。”
尉迟肃听了姜慈的话,下意识地就往殿门的方向靠。这动作逗笑了姜慈,姜慈一下子也忘了自己该是一副悲痛欲绝后悔不迭的脸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奸妃。尉迟肃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忍下对面人的羞辱:青天白日的,这奸妃总不能连陛下都哄骗了罢!
确定了自己的安全,尉迟肃也就朝前走了几步,端肃了脸色:“太妃此举于理不合。”
何止于理不合,姜慈想到昨日同新帝的一番口舌,不由叹气。
尉迟肃瞧见她的动作,又是一吓。
这奸妃好端端朝他行大礼做什幺?莫不是想用这个法子害他折寿罢!
“你...!”尉迟肃竟是三步化作一步地往后退。
姜慈行过礼,擡起头来看他。今日她特特吩咐了青莺,脸上半点脂粉也无,素着一张脸儿,平白添了几分稚嫩:“昨日一事虽非我本意,到底还是连累了太傅,还请太傅原谅。”
“我若是不呢?”尉迟肃也算是被骗大的,这样的把戏见得多了。
姜慈又福了福身子:“但凭太傅处置。”
“嗤——”尉迟肃咧嘴,“处置?这就是你的诚意?”
“微臣有什幺资格谈处置?”
“太妃不是说了赏?”尉迟肃对于姜慈把他同佳慧大长公主的面首相提并论一事耿耿于怀。
姜慈却恍然大悟!
原来这样简单?!
“太傅说的是极,只后宫不得干政,此事你看是由我阿爹....”
尉迟肃脸彻底黑了。
他合理怀疑这是姜女践踏他一次不够,还要来踩第二次。欺人太甚。
“姜氏!”
姜慈被他吼得吓愣了,呆了好几秒才吱一声:“啊?”
“折辱我,你就这般开心?”
姜慈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尉迟肃冷哼一声,“不是这个意思?怎幺,你上了我的床还不够,还要使银子招我入赘?”
姜慈完全不明白他这话从哪儿说起的:“不是你自己说的要..”赏字,到底吞了回去。
尉迟肃气极,也不再管这是哪儿,上前两步捏住她手腕,恨恨道:“我说什幺了?”
姜慈吞了口唾沫,终于不敢再开口,生怕尉迟肃又想到哪个地方去。
尉迟肃瞧见她这受气包的样子就烦,设计自己一番,污了他的清白不够,如今还做这假惺惺的模样,真不知先帝是瞎了眼还是蒙了心,竟由得这样虚伪的人成了四妃之一,甚至将当今陛下也交由她养育。
他手上添了几分力,虽是文生,那自小练出来的手劲儿也不是姜慈一个含着怕化了的娇娇女受得了的,一时间,姜慈眼眶就有些红,只她被尉迟肃这模样吓得不敢出声,硬是咬着牙忍着痛。
“你设计我也就罢了,如今你还往我跟前凑?这次又要骗我做什幺?”
“哦——这是要在陛下面前逼我应了?”尉迟肃瞥一眼主殿的方向,刻薄的话一句接过一句。
“尉迟肃,松开。”姜慈被他一提,也记起来此处不是她的寿康宫,新帝就在隔壁,指不定哪扇窗外就有耳目。
“臣若松了手,太妃的谋算可就要落空了。”
尉迟肃笑。
//看这个剧情就知道下章又要搞黄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