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厢,白茶回去后,扑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哭的眼睛都变成了一双核桃。

冷静下来后,到底心软。

想到严淮才十二岁,就没了爹爹,这般经历坎坷,不待见自己是正常的。

而且那日在灵堂之上,不也为自己出头解围。

想到这儿,白茶又起身,擦干净眼泪,悄悄去厅房偷看严淮。

却发现严淮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轻手轻脚走过去一看,还在流口水。

八仙桌上饭食,也吃的七七八八。

白茶将他抱起来,放回他房内,又烧水,绞干帕子,给他擦脸擦脚。

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时,听见严淮呓语一声,“爹爹。”

白茶将他拾掇好,退出来,小心关好门。

回到厅房,就着冷饭冷菜开桌。

晚间白茶躺在床上,忆起严淮那声呓语和熟睡小脸,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将严淮给照顾好。

之后严淮对白茶,不是吹毛求疵,就各种找茬。

白茶被气急了,还是会哭,但没多久,又笑盈盈贴上来。

严淮暗想,这女人脸皮也忒厚了。

转念一想到,自家万贯家财,严淮又了然。

真是鸟为了食亡,人为财贱。

不过现在严家不比从前,没了众星捧月地位和殷勤侍奉的仆人。

还要被自己日日刁难,凡是都要她一人,亲力亲为。

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就会愤然离去。

一根筋想要对严淮好的白茶,完全不知严淮心里,是这样算计的。

只当他年纪小,不懂事,加上刚丧父。

不喜自己这个外来姨娘,才会这般为难自己。

就这样,两人每天生活,倒也算过得‘有声有色’。

春休过后,严淮要去私塾报道。

之前都是请教书先生,在家单独上课,现在为了省钱,严淮要去学堂上课。

白茶一早就起来拾掇自己。

在严淮极度不耐中,白茶还是厚着脸皮去了。

路上看着牵住自己,那只不算大的手。

严淮暗自使劲儿,却一点儿都不能挣脱分毫。

心里不禁暗想,这女人莫不是背着自己开小灶了,力气怎的这样大。

刚开始严淮还让她日日接送,后来发脾气,对着白茶又踢又闹。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和你一道去,我都能听见别人在背后笑话我,说我没心没肺的认贼做娘!”

白茶一听,霎时松开严淮,后退半步,眼睛又开始红彤彤的像只兔子。

可怜兮兮留下一句,你温习功课吧,我去做饭了。

见白茶红着鼻子离开,严淮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那些嘴碎的人,根本不是这样说的。

他们都是从自家爹娘口中,有样学样的随口就来。

骂她是狐狸精,是克夫男人命,还说她风骚浪荡。

白天在家伺候小的,晚上还要出去伺候旁的。

严淮拿起书,心浮气躁,头一次,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第二天,白茶又恢复往日模样,严淮偷偷打量她眼睛,有些肿。

回过神来又唾弃自己心软,这才多久,就要被这女人蛊惑了。

待他出门,白茶见天上乌云遍布,唯恐他放学回家被淋湿,拿出雨伞叫他带去。

严淮正处于一种自我矛盾心理。

想也不想的,就恶狠狠拒绝了,还跑的飞快,生怕白茶追上来。

结果还没到放学,就开始下雨,白茶本想去接他。

又想起昨日,他一脸难堪对自己所说话言。

等时间快过去一个时辰,也不见他回来,白茶慌了神,连忙去找。

经过途中小巷子,远远看见一个被大雨湿透的‘水人’。

扶着墙,佝偻身子慢慢走。

白茶急忙奔过去,见他眼角带伤,浑身轻颤,衣服上面到处是泥水。

像只去泥潭里,刚撒过欢的小狗。

一见到熟人,严淮再也撑不住了,瘫软倒在她怀里,白茶顿时被惊的面无血色。

抱住他冰冷身体,二指并拢,哆嗦着去试探他鼻尖气息。

等触及到温热时,白茶像是经历过一场破天浩劫,浑身都没力气了。

背着严淮去医馆途中,严淮闭着眼,嗅着白茶身上淡淡体香。

用尽全身力气,磕磕绊绊说了一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要和你一直作对···才不死在你的前面。”

这是白茶头一次,听见严淮对自己说出,恶言恶语后,心中欢喜。

鼻子一酸,将他往上托点,极轻回应了一句。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严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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