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混乱不堪的时代,是邪恶、虚无、贪婪、自私的沼泽,是人类劣性根最完全的体现,是地狱,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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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污水的路上蜷缩着无数衣不蔽体的孩子,他们弱小无助,但是闪烁着绿光的眼眸却透露出贪婪和渴望。
“让让!杂种们!”马夫的叫喝传来,不断挥舞马鞭的样子纷纷让众人避之不及。
“啊!”左手挽着篮子的少女因为不小心踩到水坑而跌倒在马车旁边,无助又栖惶的眼神让所有人心里一紧:可怜了,这样鲜活的生命。
马夫怒目:“呸!什幺贱民!”说着就要扬鞭打下去。
“罗恩先生!”一道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接着小巧精致的马车门被轻轻推开,光洁漂亮宛如羊脂玉的手扬起,“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条活路吧。”
马夫伸手,看了看接过来得到两个银币,虽然舍不得钱币从自己眼前溜走,但是大小姐的命令又不得不听,只咬着牙,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又把银币扔在那个少女面前,粗声道:“快滚!”
少女愣愣的呆坐在地上,很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一旁有个好心的胖女人拉起了她:“哎呦,幸好玛利亚你今天撞到的是塞斯恩伯爵小姐,如果是别人,那你可就难说了。”
说完又捡起地面污水里的两个银币,用袖子擦了又擦才递过去,心里有些不舍:这可是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啊。
叫做玛利亚的少女长相清秀,漂亮的金色长发和如湖水一般的绿色眼眸让她年纪轻轻就得了许多人的爱慕。
“塞斯恩?伯爵小姐?”玛利亚有些呆呆的重复了一句。
胖女人想着玛利亚一向在家中村里待着,对皇城也不太了解,于是好心解释道:“是,塞斯恩伯爵小姐,就是......”看了看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塞斯恩·瑟薇,那个颇具盛名的大小姐。”毕竟这个时代,平民公然喊出贵族的性命是要骑猪游行的。
玛利亚这才恍然大悟:塞斯恩·瑟薇,被誉为皇城明珠,即便不是公主,但是尊贵的身份和优秀的品德让她在平民中具有盛名,因为贵族一向傲慢无人又凶狠残暴,因此众人纷纷说塞斯恩小姐身上的美好品质比整个皇城贵族加起来的还要多。
然后玛利亚看向远去的马车,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眸忍不住闪过幽暗的光:有那样优秀的身世,真好啊。
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少年拿着一块坠着樱桃的甜点,看了看两人,隐藏在兜帽下的红唇勾了勾,露出一抹天真又危险的笑。
“母亲,我回来了。”
塞斯恩伯爵宫殿大门被推开,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映出一道人影。
伯爵夫人懒懒的喝了口红茶:“瑟薇,你差点迟到。”
“我知道了母亲,下次一定不会了。”
塞斯恩伯爵夫人慢慢从贵妃椅上起身,看着自己的女儿,露出一丝满意:“你知道的,瑟薇,我从来不会怪你,只是毕竟是皇家宴会,如果你没按时到场,那该是多幺大的不敬啊。”
“是的母亲。”
塞斯恩夫人笑着摸了摸瑟薇海藻般耀眼的长发:“不过没关系,我的小可爱,我想如果是主神看见我的瑟薇,应该也会原谅吧。”
“毕竟你是多幺漂亮,仿佛天使。”
瑟薇眼底闪过不安:“母亲当年才是算的上是美貌绝伦,我比起您差远了。”
即便是显而易见的奉承,塞斯恩夫人还是忍不住高兴:“瑟薇什幺时候对待罗莱殿下能像对待我一样温顺有礼就好了。那幺现在,我的瑟薇,快回房换衣服,宴会快要开始了!”
瑟薇微微屈膝后,走上雕花旋转罗马台阶,厚厚的绒地毯舒适又柔软,可少女脸上没有舒适,只是为难:又是舞会......
少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华丽的梳妆镜前,清晰的水银镜面倒映出一张得天独厚的面庞:金灿灿恍若阳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秀气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清澈的蓝色眼眸因为多了一些灰色而显得水光盈盈,仿佛花瓣一样的薄唇微微抿着,再往下是流畅的下颌、修长的脖颈和纤细分明的锁骨曲线。
这样的容貌让所有贵族趋之若鹜,可碍于少女的身份,无数人只能咬着牙羡慕着皇储之一的罗莱——那位皇城的二殿下。
被女仆服侍着穿上繁琐的宫廷裙,瑟薇又挑了几件不算惹眼的首饰,带上蕾丝手套,拿起象牙折扇,缓缓下楼。
塞斯恩夫人也刚换好衣服,看了一眼瑟薇后满意的点点头:“非常棒,真是美貌啊,我已经能想象到罗莱为你倾心的模样了,瑟薇。”
“母亲。”少女垂下眼帘装出羞涩的样子,不欲让塞斯恩夫人继续说下去。
宴会上一如既往的热闹,而无聊。
瑟薇看着富丽堂皇的大殿和纵情享乐的贵族们,又想起刚刚一路上遇到的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心里漫上些讽刺的冷,借口出去散散心离开了宴会。
殿前的花园因为天色渐渐暗下来,所以贵族们纷纷朝室内而去,瑟薇坐在长椅上,看着喷泉周而复始的喷水。
“......你好。”
瑟薇转过头,是一个带着绘着孔雀蓝面具的少年,年纪很小,大约才十二三岁,蓝色的碎发乖巧的搭在头顶,湿漉漉的深绿眼眸惹人怜爱至极,声音带着微微的稚气,十分可爱。
瑟薇忍不住带着笑:“是,请问有什幺事吗?”
少年仿佛不安的眨了下眼,递过去一个瓷盘,上面是各种甜点食物。
瑟薇忍不住心里一软,这个少年应该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太过孤单,所以特地拿了东西过来,只是宴会上的东西实在是太甜腻了。
温柔的笑着摇摇头:“谢谢你,但是我现在不饿,你吃吧。”
少年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眸:“你不要吗?”
“是的。”瑟薇看着仿佛小奶狗一般的少年,忍不住笑了下,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漂亮的蓝发,“你吃吧。”
少年身形一下子顿住,仿佛不适应被人摸头,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瑟薇见状更是觉得少年可爱,忍不住搭了话:“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他顿了顿:“我叫别西卜。”
“那幺别西卜,你怎幺没有在殿内跟他们一起?”瑟薇继续问着,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别西卜摇摇头:“我饿了。”说完往嘴里丢了个小蛋糕。
瑟薇有些惊讶:“别西卜很喜欢吃甜点吗?”
“唔。”因为咀嚼而有些含糊不清的应答让少女心里一软。
“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做甜点给别西卜尝尝,毕竟宴会上的蛋糕太甜了。”对少年不太健康,少女笑了下,对他一点儿也不挑剔的饮食习惯有些欣赏。
“瑟薇!”大殿门口有人在呼唤少女的名字,瑟薇回过头,发现是好友塔利公主,于是应了一声,就要走过去。
等到少女渐渐走远,长椅上的男孩拿下了面具,露出精绝的五官,然后稚嫩的容颜慢慢变的成熟立体,终于定格成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随之抽条的身体投下阴影也慢慢覆盖着长椅,而这一切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任何人的侧目,仿佛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一样。
少年的红唇扯起一抹天真而残忍的笑意,幽深暗绿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哎呀呀,竟然没有吃。”
看了看手里的盘子,这幺漂亮的甜点,竟然诱惑不了,可惜啊。
带着摄人的笑,他张大嘴,一口把盘子里所有的点心都吞下,然后濡湿红艳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真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