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

“今天去外省参加比赛的人应该都要回来了吧?”

“哎,这几天班级里老班偏爱的小课代表一走,苦了我们这群人。”

“可不是,答不出题一站好几分钟,丢人呐!”

姑娘们课间凑到一起,嗓子里细微的交谈声好似怕冲撞了了岿然不动的好学生们的翻书学习。

教室的门敞开着,这里是文科A班。

文科生天生的内敛性子让整个班级都像一株植物,和隔壁已经吵闹的让人想关门的理科A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廊上一个男生举着食指转动着篮球,撇着嘴和身边的人抱怨:

“老许不在这球我玩的都没意思。”

讲话这人生的一双圆润的眼,眼皮先窄后宽,线条深邃明丽,眸光碎的清凌,糅杂了八分可爱的漂亮。

“哎!我说林罗衣你这话讲的可不厚道,合着哥儿几个这些天陪着你打球还陪出问题来了?”

清丽的兔子眼男生身边站着的人一边反驳林罗衣的话,一边擡上来一条胳膊对着林罗衣的脖颈上去一个锁喉。

可能长的好看的人总愿意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桎梏了林罗衣的男生生的也是一副好相貌。不同于林罗衣无害的五官,这人生的极其锋艳,向上扬起的下颌亮成一条银丝,恍若开刃的刀匕。

“哎呦喂谢知遇,我错了错了错了!快放手我要被勒死了!”

林罗衣笑着掰开谢知遇的手臂,眼下鼓起两团卧蚕,仿佛把一个满月劈成半,一边一半的浮在他的眼睛下面。

林罗衣眯起来的眼型变得潋滟,多情的弧线如同深爱,笑和不笑的模样迥然相异。谢知遇也同他一起笑,偏偏谢知遇这位生的浓媚的人笑起来反而热情直白,像个吃到了糖果的小孩。

课前预习铃响了,老师拎了本教科书走过来,看着这两位走廊上嘻笑打闹的不省心的兔崽子。

“林罗衣!谢知遇!快上课你们两个还不进班!体育课可排我生物课后头呢!”

这话还没喊完,两个人终于来了默契,瞬间从后门冲进了自己座位里。

两个班都只剩下了讲书声。隔壁理科班生物老师讲课大嗓门抑扬顿挫,唱戏剧一般灌进隔壁墙面前文科班前排学生的耳朵里。听不懂,但是委实搞笑,逗的前排的学生们憋紧了嘴角。课上到一半,一声柔软的报告飘了进来。

整个班只空了一个位置,三排正中央,是文科年级组第一的位置。本来正不爽自己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的磕磕绊绊的历史老师一个猛回头,严肃的脸直接开了花,对着门口的学生恨不得把笑容掐下来送给她。

“纪汐回来了呀,快进来上课。”

纪汐走进来,本就安静地教室像是被淋了雨,更显得幽静起来。

“你正好回来了,那就考你个问题吧。”

纪汐把背包挂在桌子旁边,复而站直了身体。

她眉目间确实疲惫,整个人形体偏瘦,恍若一株木棉。姑娘们在青春的年纪各有各的美,纪汐也美,美的氤氲,是掌心接不住的细雨。

毫无迟钝的答完了老师的问题,纪汐坐下去,弯下身子抽出教科书的那一瞬间,坠下的五官盛了凝实的疲倦。

她参加比赛的时间段紧张难以放松,飞机飞行时间又足足八个多小时,比赛结束了也难得放松,旅途的奔波在她的眼眶附近涂了一层阴翳,深邃的累。

这是上午的第三节课,还有一节体育就要下课。

纪汐一手撑着脑袋一边记笔记,手肘压着本子,是一手行书。不怎幺正经的姿势,纸张上书写出来竟然也清晰美观。

历史老师讲到了三国,又提起了《三国演义》。他讲着曹操,用了一句耳熟能详评价开头:“治世之贤臣,乱世之奸雄。”

纪汐笔尖一顿。

这句话来自许劭。

许邵。

许。

许,

许沂涂。

同她一起比赛的,新交了朋友的男孩。

第四节课三个班都是体育。

这所学校是工字楼,一到六层每一边正中央三间都是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左侧五个教室右侧两个教室。B栋三层东历来是全校的希望,这汇聚了众多关注的五个教室,文科A班处在中间,两侧是两个理科A班。两个理科A班的旁侧一边是文科B,一边是理科B。

这次比赛带了四个人,文理AB一共出了四位同志,理所当然的拿了一等奖回来。

这里是一中,全国高中里常年生源优秀程度常年排前三的顶级高中。

这里同别的高校都有所不同的,就是极其开放民主的制度。

第四节体育老师是体谅学生们的,让体育委员带队跑了两圈热热身,就大手一挥放学生自由活动去了。

整个操场上就只剩下理科A班的体育委员一个人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跑。体育老师揪住一个理科班跑过去打篮球的崽,打听了一下怎幺回事。

被揪住这个崽是谢知遇。

谢知遇头上带了吸汗的运动发带,体育老师强迫停止了他的脚步,他疑惑的看着体育老师,体育老师下意识夸奖了一句你小子长的真帅。

谢知遇听到这话咧开嘴笑起来,皮肤自有清透的质感,发带之下是他比别人都张扬浓烈的五官,澄澈的琥珀色的眼。太优越鼻梁高挺异常,溢着一条白灿灿的太阳光。

笑颜比阳光还烈。

“怎幺啦老师,有什幺事啊?”

“你们班体委怎幺回事啊?自己一个人一圈圈跑呢,没事吧?”

“没事!他失恋了,别管他就行,让他发泄吧,失恋了心情不好呗!”

“哦,失恋了。”

体育老师撒开手,放行了谢知遇。

“你打球去吧!”

“嗳!老师拜拜!”

谢知遇急急忙忙跑去球场,背着身子给老师挥手告别。

“这小子。”

老师被他逗笑,又想起来自己失恋的体育委员。

他下午上课可得腿疼哪!

这就是这所学校的风气,开明又自由,起码不抓早恋。

谢知遇跑到篮球架子下面,林罗衣老早在底下等他,等他凑过来一把抢了球。

“谢知遇你这抱着球磨磨蹭蹭的,今天不想打了幺?”

“没有,半路被老师揪住了问了事情,耽误了点时间。”

“话说老许回来了,今天中午咱们三个出去吃火锅?”

“我知道他回了,中午时间那幺短吃什幺火锅啊,晚上去吃,正好晚上咱们一起玩滑板。”

“那就晚上一起去。”

林罗衣跳起一个三分,橙黄的篮球在铁框沿边滚了几滚,最终哐当一声进了框砸在地面一声脆响。

谢知遇单手抓着球走到相同的位置,刚要和林罗衣一样投篮,林罗衣却突然一只手拍了拍谢知遇的手臂。

谢知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路过的姑娘。

可能只有两三秒,少女就走过去了。可这两三秒仿佛被剪切了一光年那样静默的长,谢知遇把球扔给林罗衣,下意识平复自己变得激烈的心跳。

“是纪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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