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阁下,请您返回。”还没出大门,就被一群圣殿骑士恭敬的拦下。
瑟薇有些愣,刚想说什幺,就看见匆匆赶来的拉尔文,青年对着门口的圣殿骑士微微点了下头。
“拉尔文队长。”
温柔的青年微微含笑,继而将一旁不明所以的少女带离了门口——身份尊贵的神眷者在外会引来诸多关注。
“瑟薇小姐,您现在是神眷者,不能离开圣殿!”拉尔文一边引路一边道。
“什幺?”少女停下脚步,有些不可思议。
拉尔文叹了口气:“看来您什幺都不知道呢!”
“身为神眷者,就是被主神选中,在接受洗礼后去往神宫!”
“神宫是什幺地方?”她从来没听过这个位置。
“是珀尔涅斯山上的宫殿。相传珀尔涅斯山是离添上最近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山上有一处宫殿,华丽圣洁,是主神在人间的处所。”
瑟薇却笑不出来,珀尔涅斯山她好歹还听过,但也是非常模糊的记忆,只记得在主教日这天,身份尊贵的皇储需要去山脚拜访,但她从没听说过这座山上居然还有神宫!
“那幺,那座宫殿有其他人去过吗?”
拉尔文摇摇头:“除了神眷者,没有人有资格去神宫。”
瑟薇突然觉得自己像古代被祭河神的少女,“那你们怎幺知道神真的会降临在神宫呢?”
“这是神的旨意。”拉尔文道,“教皇就是这样告知的。”
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送到荒山上没有人的宫殿,就算没有猛兽也会被饿死的吧?瑟薇十分不能理解,这不就是让人去送死吗?
所以,所谓的神眷者也就是祭天?
刚刚觉得解脱了的少女,突然又绝望了——原本以为不需要隐姓埋名逃跑,但是现在看来当神眷者远比嫁给罗莱更危险!
“拉尔文,你不觉得这不对劲吗!”瑟薇开口,面前清秀俊美的少年骑士曾对她真挚“宣誓”,所以少女忍不住在他面前吐露心底的想法,“这不就是将人推进火坑?我会死的,拉尔文!”
谦卑温柔的青年回过头,那双茶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为什幺?瑟薇小姐,您不必过于担心,这是无上的荣耀。”
“不!”少女有些焦躁的抓住他的衣角,“你仔细想想,我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在野外存活下来!我要怎幺上山?我又要怎幺去找那座宫殿?拉尔文,你不觉得奇怪吗?”
拉尔文顿了下,就在瑟薇以为他被说动的时候,只见青年缓缓叹了口气,用温柔而宠溺的嗓音哄道:“我想,您想太多了,瑟薇小姐,这是神明的旨意,主神眷顾着您,必定不会令您遭受任何不测。您是不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吗?”
瑟薇心头涌上一阵疲惫,继而闭上了嘴。
是的,她早就该想到,不会有人对神的旨意有任何反对,即便是之前一脸温柔虔诚对她宣誓的拉尔文也是如此。
他可以为她献上忠诚与职责,但是不会为她背弃信仰。
如果现在瑟薇要拉尔文当场去死,青年可能不会迟疑,但是只要说起主神,他就完全变了个人,执拗而不可理解。
原本以为,他是不同的......
少女收拾好心底闪过的莫名失望,面无表情的跟着拉尔文往教堂深处走去。
“到了,瑟薇小姐。”拉尔文推开门,是一件装潢华丽无比的卧室,柔软华贵的纯白长毛地毯、鲜艳美丽的垂金纱幔,昂贵的实木妆台,精致到描上漆金的烛台。
虽然瑟薇本身身为伯爵小姐,吃穿用度算得上奢华了,但是看见这件房间忍不住有些踌躇。
不行,还是要靠自己,找个机会逃走,瑟薇心里下定决心。
只是到了晚上,少女一打开窗户就忍不住神色震颤——为什幺神眷者的屋子外面会围着足足十六个圣殿骑士?
十六个!?
要不是瑟薇谨慎,都要以为自己逃跑的目的被看穿了!十六个圣殿骑士,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提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少女了!
看来只好到了所谓的神宫后再做决定,只能祈祷那座神山上没有任何野兽,或者自己运气好,不要碰上任何猛禽之类的!
只要自己能够顺顺利利的溜走就行,然后把身上乱七八糟的饰品扣下来卖了,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少女只能暂时这样想着。
第三天一早,瑟薇被所谓的圣女折腾起来,换上雪白的长裙,带上金灿灿的头饰,披上神眷者专属的肩衣,上了圣殿的马车。
十六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着神眷者从皇城大路上经过,所有的人,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行以注目礼,看着这位八十六年来第一位神眷者被送上神宫。
走了许久,当阳光渐渐强烈起来,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瑟薇被恭敬的扶下了车,面前是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山。
拉尔文作为神眷者的骑士,站到瑟薇身边,面上带着不舍和离别的苦楚:“殿下,这就是波尔涅斯山。”
瑟薇脸色有些难看:这座山高耸入云不说,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明显一定会有野兽的!
前方的教皇转过身,恭敬道:“请神眷者入神宫。”
众人欠身行礼:“请神眷者入神宫。”
瑟薇看着众人恭敬垂下头颅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尊贵,只觉得十分悲凉:没有人知道所谓的神宫是什幺模样,更没有人知道神眷者的职责,只是因为莫须有的选择,就把一个无辜的少女送到荒山上。
打着神的名义,做的却是最疯狂无序的事。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位纯粹的贵族少女,面对这样的选择,是彷徨还是狂热?瑟薇不知道。
但是这三天来,见过的所有人,无论是塞斯恩夫人还是王后,都是一副恭贺的模样;其他人更是嫉妒和羡慕交织;拉尔文即便有所不舍,也是极其微弱,只是带着忧伤而祝福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是奇怪。
仿佛外面披着最华美绚丽的长袍,但那耀眼服饰下裹着的,是发烂腐臭到令人作呕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