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生下阿怀,五年过去了,我却不曾见过他一面。就像父亲说的,阿怀是犯罪的产品,是罪恶的,我不能对任何人提阿怀,不能说我11岁已经当妈妈了。阿怀是不该出生在这世上的,只是11岁的我年纪过小,身体不足,加之发现怀孕时已经13周,母亲流着泪求父亲,让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我受了撕裂的痛苦,一个生命从我的身体里出来了,可是那时我已经痛的昏了过去,再醒来时,父亲告诉我孩子送人了。我听了也没什幺太大情绪,我不喜欢阿怀,他让我的父亲母亲,让我都流了许多泪,我给了他生命已是我最大的极限,剩下的我无法再给他,希望他在新家庭获得幸福。
之后我在家休息了两个月,父亲对学校说我身体虚弱,需要修养两个月,已经请了家庭医生,等身体养好后便回学校,学校当然不会质疑校董的发言。
15岁时,我无意中知道父亲并没有将阿怀送人,我突然很想去见阿怀,于是在一个周末,我偷偷回到了老宅子,管家见到是我十分诧异,想要阻止,我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一个人:求求你,我只见一见立刻就走。
我一直都是偷偷看他,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的模样,他是否知道自己有这幺个母亲呢。
我不知道父亲的态度,父亲应该不希望我见阿怀吧,我也不想与他产生太多羁绊,所以我给自己定下了规矩,阿怀每年生日的时候,我便远远的望他一眼,这样对任何人都不会产生困扰。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我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进入职场。时间可以冲刷一些伤痕,当年的孕纹如今已无迹可寻,少时的伤痛似乎也被淡忘。因着工作的原因,这几年我走了很多地方,采访了很多当事人,惊觉原来人间是火宅不假,还有谁不是被烈火焚烤,没有人幸免。
我24岁那年,父亲改变了主意,也许父亲觉得留阿怀一个人在老宅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着实奇怪,于是阿怀被父亲接了回来同住,13岁的少年身量像林间拔节翠竹,面容淡淡,没有笑意,看到我,盯着我看了一会,为什幺我觉得他的目光似是幽怨,难道他知道一切?可是谁会告诉他呢?我有点局促,站着不动,指甲掐入肉里,定了定神,尽力漏出自己最好的笑容:阿怀,欢迎回家。阿怀似乎早就猜到我要说什幺,眉眼不起任何波澜的回我:谢谢姐姐。
是了,我差点忘记了父亲的交代,我不是阿怀的母亲,而是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