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拙要准备自己的博士毕业论文,每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在公寓里,忙着发论文搞研究,做新的研究项目,她鲜少会碰到秦朗星,对于林苑拙来说,时间被划分为了衡量毕业进度的刻度尺,至于具体几点了、要不要早睡早起这种事毫无意义。
她推掉了所有社交,被deadline折磨得焦头烂额,她的抑郁症并没有好多少,有饭吃就有药吃,噎得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毕业两个字变成了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林苑拙一把一把的掉头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从实验室回来路过秦朗星的公寓时都要放轻脚步,怕打扰到他,又或者只是自己心虚。
John和小仓都给她发过邮件,将故事尽可能理性地还原,小仓向她道歉,希望她不要生秦朗星的气。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了秦朗星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误解了他,但林苑拙过不去的并非这种虚假的表象,而是秦朗星面对自己时失控般的情绪。
很痛,她想起来都觉得痛,甚至不敢靠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应该就是这样吧。林苑拙有着最后的尊严,而秦朗星那两次撕裂般的性爱完完全全踩在了她的尊严上。她为自己误解了秦朗星而道歉,却没办法回到最初,林苑拙一个人在K国时,半夜总会惊醒,那是长久挥散不去的梦魇,她没办法忽略。
林苑拙只想快些毕业,快些离开,秦朗星还会有自己的生活,她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从沉默的尴尬的氛围里逃出去,从前男友的视线里逃出去,这样就很好。
直到隔壁把她吵到了,隔壁似乎在开生日派对,男男女女的欢呼碰杯声从公寓里传出来,很热闹。
林苑拙戴上了耳机,但心悸的感觉却迟迟无法散去,她看了一眼手机,突然愣神——12月3日,今天是秦朗星的生日。心悸的感觉猛然变成了焦灼,女性略高的调子落在林苑拙耳朵里像是细针扎在心里,又像是把心放在油锅上煎,没有一刻是安生的,她很烦躁。
今天的确是秦朗星的生日,原本他甚至不想过,但john还是带了一群朋友来给他庆生,大家喝了很多酒,也聊了很多,唯有寿星本人面对着蛋糕,胃一阵阵得痉挛,反胃想吐。最后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秦朗星把大家都送回去,回头时看到林苑拙站在门口,脸色并不是很好,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把人都送走又走了回来。
“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幺吵。”青年被裹在了羽绒服里,却也不像之前似一个球。他真的很瘦,高而瘦,像是麻杆,眼神似乎成熟了很多,站在林苑拙面前时有种本能的属于alpha的压迫性。
女人后退了几步,半边身子都被掩盖在阴影里,她打量秦朗星的时候秦朗星也在打量林苑拙——他的林姐姐,几乎是形销骨立,头发毛毛躁躁的、眼下有黑眼圈,戴着眼镜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秦朗星几乎不敢用力呼吸,对方太瘦太轻了,仿佛他一用力,林苑拙就会倒下。
“没关系,我知道,过生日热闹比较好。”林苑拙又退了半步,秦朗星琥珀色的眼仁里藏了太多她不敢去细看的东西,爱是得到后的甜蜜,也是爱而不得后的彼此折磨。
好了好了,该断了。林苑拙心里这幺想,却迟迟没有关上门。
“嗯,今天我生日。”秦朗星突然望向她,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分明带了点恳求,“要不要吃块蛋糕?”
“嗯......”林苑拙本想拒绝,但秦朗星眼里却一亮,“你等等我!我给你拿蛋糕!”他留下这句话就跑了回去,短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啊晃,像一株旺盛的野草。
青年直到回了自己公寓,才克制不住发软的双腿,瘫在地上。他深呼吸了几次,眼里还有泪,又极快地打开保鲜,在剩下的蛋糕里切下一块最好看最完整的,又找出半盒草莓,挑出最大的一颗小心翼翼嵌在奶油上,跑着送过去。
他像捧着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送过去。蛋糕上镶嵌的那颗特别特别大又特别甜的草莓显得额外藏不住,林苑拙接过那块过分甜蜜的蛋糕,轻轻笑了一声:“生日快乐。”
再度相见总是拘谨又尴尬,秦朗星不知道说什幺,尴尬地解释他和小仓没有什幺。
林苑拙也点头,两个人都不说话,又是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