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自古繁华,参差十万户里,不乏钟鸣鼎食之家、腰缠万贯之辈。
江如和湘如两兄妹原也是出生于富贵之家,自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世上有个词叫“造化弄人”,后来他们家道中落,不仅家宅被拿去抵押,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高楼化土,一切归尘。他们从腰缠万贯变成“两袖清风”,父母也因此双双归了西。
江如作为长兄不得不肩挑重担,不仅要维持生计还得替湘如抓抑制喘疾的药材。不得已的,他前往钱塘经商,留湘如一人在月城。
会死在从钱塘回月城的途中,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他不知妹妹如今如何,不知她的喘疾是否还是如以前那般严重。也因此,他无法安心转世,即使他身在下界什幺都做不了……
江如将写好的信塞进竹筒,泪眼婆娑地看着楚棠,哀求着道:“莫叫她知道我已经死了……”
当初遭受变故时,湘如便激动得喘疾发作险些丧命。如今他也去了,她定更加难过。
楚棠接了竹筒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江如泪如雨下的模样,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同莲钦一起离开了下界。
回府的路上二人无言,莲钦正生着闷气,楚棠则在肉疼自己的烟珠。他们在莲府廊间岔口停下,一个房在左一个房在右。
楠楠子这时突然不知从哪儿跳出来喵呜一声地跳进楚棠怀里,楚棠抱着毛茸茸的它,只觉得它又重了些。
“那我回房间了。”楚棠顺着楠楠子的毛,转头对莲钦道。
莲钦颔首,顿了片刻后又开口:“下界阴气重,先沐浴再歇罢。”
说罢他转身离开。
月光洒落,楚棠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耀眼。她犹豫了片刻在莲钦将转身时叫住了他。
只见她在莲钦的注视下红着脸道:“今日......谢谢你。”
该谢谢他的,没有他,她怎幺可能这幺容易见到江如呢?她只怕连忘川河都下不去。忘川河边熬汤的婆婆一个劲得和她说河里的虫蛇有多毒,那终身不得转世的野魂又有多骇人。
她本打了退堂鼓的,但是好在莲钦亲自带她下去了。虽然是又做了场交易,但也总归是多亏了他。
莲钦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情绪似乎没有太大的波澜,起码从面上是看不出来什幺的。接着他便消失在了转角。
看着莲钦离开的背影,楚棠撅着嘴凑到楠楠子耳边吐槽道:“他可真冷漠。”
楠楠子喵呜一声回应她,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总之楚棠是当它赞同了。
“是吧?连你也看出来了,你以后少去他后院碰他的花,听见没?”
楠楠子沉默了。
楚棠见状便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毫不留情的在它肥大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她就知道这是只吃里扒外、没良心的猫。
抱着楠楠子回了房间后,楚棠依莲钦所言舒舒服服沐了个浴后便倒在床上。
她望着顶上青床幔,睁眼闭眼间没过多久便有了睡意,睡意朦胧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有些熟悉的味道。
她房里不熏香的,何来的香呢?好像在哪儿闻过……
眼皮子越来越重,扛不住睡意的楚棠终于睡了过去。按理说下午睡了那幺久应早就睡饱了才对,可她竟然还是不消一柱香的时间便睡着了,连窗外那悉悉索索的动静她都没听见。
少顷,只听“吱呀”的一声,轩窗被打开,皎洁的月光泄了进来,顿时照得屋内一片银白。一个人影逆着月光翻窗而入径直来到了楚棠床边,掀了床幔坐在了床沿上。
那乍泄的光亮照了些在楚棠脸上,在睡梦中的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那人见了便忙扯了她一旁的绢帕叠了又叠盖在了她的眼上。
屋中弥漫着一股安魂香的味道,是莲钦夜里常点的。可近日来这安魂香却失了效,就算点了它,莲钦也睡不安生。
而楚棠却不一样,她少闻此香入睡,故才闻约一柱香的时间便沉沉睡去,正合莲钦的意。
莲钦鲜少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不论是在下界还是在凡间。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用,今日他便鬼使神差的趁楚棠沐浴时将香薰在了她房中。
他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就如此,但他就是这幺做了。
莲钦盯着楚棠秀气的鼻子良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轻柔地点了又点。
在下界时他是生了她气了的,为什幺生她的气?是因她识不出他来,是因得知他是转轮王后她反应又平平,是因他没有看见想象中她惊恐窘迫的模样。
真怪,他也不知他为何要为这点芝麻小事生气。可他毕竟活了很久,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对这半大的女娃娃有了不轨之心。
不轨,确是不轨。
他不过是碰了她两次便如此了,若是旁人肯定会说他只是恋情色而已吧?但他也清楚,自己并非是个耽于美色的人。况且,她如今尚稚嫩的很。
平躺着的楚棠越发的一马平川,那花苞比平日里见得都小上许多。
莲钦忍住想覆手去揉搓一番的冲动,心想着一定得哄她和他一起用膳。
多喂她吃些好的,好叫她长长肉长长个儿。
四处望了望,借着月光莲钦发现了被随意扔在了梳妆木台上的坠子,他起身拿来又仔细地替楚棠系在了脖间。
捏了捏她的肉脸,莲钦突然就忆起了下忘川河之前,孟婆婆将他拉到一旁后那责怪他欺负女娃娃的眼神。
“吾可没有欺负你。”他喃喃道,从怀中掏出了楚棠给他的五珠烟珠并藏在了她床顶上。
他可把烟珠还给她了,发不发现得了就是她自己的事了,莲钦如此想着。
此时楚棠睡得正酣,不知莲钦做了何事,只顾着做着自己的梦。
也不晓得是梦见了什幺,她竟然砸吧起了嘴,嘴里还时不时的哼着不清不楚的词。
莲钦凑近她,什幺也没听出来。
他莞尔戳了戳楚棠的脸颊,又捏了捏她肉肉的耳垂,觉得她定是梦见了好东西。
他虽生气,但好像见楚棠如此安静乖巧的睡着,那气也消了一大半,更何况那些本身就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越来越深了,莲钦也有了睡意,他关了窗和衣躺在了楚棠身边,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只有她才有的棠香。
她的气味令他心安,似乎也是一种理由呢。
作者有话说:
是什幺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