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瑕朝堂上议政到午后,已倦怠,又训戒女儿一番,不觉口干。
侍膳窥得神色,撤去杯盘,端上奶油酥冰来。
姬瑕吃得清爽,连声称赞,问:“还有幺,教公主带些回去给小公子。”
侍膳徐徐秉道:“这是东陵公主恐陛下暑热疲乏,亲手制作进献的小食。御厨已抄下了方子,尽可以再做。”
缨子听了,顿时觉得无味,放下银匙。
姬瑕看出她的不以为然,借机敲打,“耶耶当然不争你这一点孝敬,但你也该留心,别人是怎幺做女儿,做新妇的。”
韶韶自出降,便与翁姑同住,堂前侍奉,一如民间新妇,与缨子的骄贵恰成鲜明对比。有朝臣建议姬瑕立徐贤妃为继后,理由之一便是她庭训有方。
缨子嗤之以鼻,“她最喜欢做样子。”
姬瑕叹口气,“那你何不也做做样子,世人就看重表面功夫。”吩咐黄藏令,将新入库的吴绫蜀锦、西域来的黄金宝石捡些好的,赐与海宁公主。
缨子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韶韶再乖巧,皇父依然偏心自己这个头生女。父母心就是这样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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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父的归劝不是没有作用。缨子一时拉不下脸来,次日却以望候祖父为名,将阿伊、阿周两个儿子送到荥国公宅。
崔大器见公主之子在祖父膝下承欢,冷笑,“呵,这是要用儿子挽回我耶耶的心了。”顿了下,又道:“小孩子倒是好对付的。”
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琼嘉诧异地望着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
大器长得比同龄人高大许多,这还不算出奇,最令人瞠目的是他早熟的头脑与行事,镇日皱着眉头,洞幽烛微,完全是个小阴谋家。
崔君羡对大器的弃儿身世从无隐瞒,但大器却坚信自己是君羡的亲生子,母亲则是君羡早年的情人或姬妾,为公主嫉妒暗害。
他既视缨子为杀母仇人,满脑子复仇的想法,纵使缨子想缓和关系,也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