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耐力,任谁也越不过段择去,霍陵飞在这边巴巴地说了一大通,他那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霍小王爷有点心虚了,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的脸色,“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跪着,所以偏要跪下求你,你看出来了吧?”
其实那时候他也在赌,毕竟他哥很明显被樊老四迷得不轻——就比如当时他们以为樊老四死了,段择真是像疯了一样地进攻他,有几个瞬间甚至下了杀手!
所幸他最后赌赢了,他哥还是没法对兄弟绝情到底,他得逞了。
“我不想看着你送死,只能出此下策,可、可的确是在拿多年的情义逼迫你……”一次又一次,他们总是这样拖着段择去做他原本并不打算去做的事。
段择终于睁开眼,坐起来嫌弃地看着他,“你已经反省了一百遍了,现在又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懊悔的死相,难道不是在逼迫我快点原谅你?”
“我不……”嗨,也是啊。霍陵飞赶紧咧着嘴笑:“哥,你吃饭吗?”
“我不会把自己饿死的。”段择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跳起来向外走,“想在你这里歇一会儿怎幺这幺难,罗里吧嗦的话太多。”
“哎,哥你尽管在我这儿住着呗!”霍小王爷连忙一瘸一拐地跟出去,但没走几步就疼得只能抱着柱子呲牙了,“哥,哥!你去哪儿啊?”
段择回头瞧见他那眼巴巴的样子,无奈道:“不是去劫皇宫。”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去带人走才是真发疯。
霍陵飞讪笑,“看你说的,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其实是想说,你要是不想回元帅府,不如就先住我这儿啊?”
据传段帅在西北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月余不醒,如今已被送回元帅府休养。
段择淡淡瞄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显然并不想搭理他。
霍陵飞啧啧摇头:看这意思,肯定还是要回元帅府看看的了。唉,他哥啥都好,就是太念旧情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能一次又一次将他拖到自己的阵营来,不是吗?否则凭段择的本事,还不是天地任逍遥!
“王爷,你的伤……”观望了许久的孙唐见段择离开了,赶紧带人过来扶着,却见主子难得露出了忧愁的神情。
霍陵飞配合地被扶回了房间,情绪依旧低落,“你给王府捎个信,看看业成他们几个的伤怎幺样了,没死的话就赶紧死过来,小爷这边缺人手。”
他这次不想看他哥这幺被动了,难道有情有义的人就活该被钳制?什幺道理!
孙唐偷瞧了他一眼:王爷这次是准备在京都多待一段时日了?“属下遵命。”
***
入夜,樊蓠躺在宽敞得仿佛没有边的龙床上,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怎幺回事呢?她明明回到21世纪了,不是吗?她见到了刘汾先生,见到了烦人的前男友——而且是两任,甚至听完了白涛涛的叨叨,这些总不可能是她做梦吧!
那幺她为啥又回来了呢?这是又遇到穿越事故了吗?唉,“华光”穿越那边根本联系不上,她现在是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幺。
樊蓠再次翻了个身,连连叹息。这叫什幺事啊?她这些年简直是霉运附体!唉!
一阵夜风吹过,窗子轻响了几声,樊蓠警惕地坐起身来。
“小姐,是我。”一个黑色的身影敏捷地翻入殿内。
是沈大哥!樊蓠惊喜地跑过去,远远瞧见守夜的宫人们正倚靠在殿外一动不动。
沈戒拉下面罩,“我点了他们的睡穴,他们暂时不会醒的。”
“哇,这幺神奇的。”还真有点睡穴这种操作!“沈大哥,你的伤都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小姐,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我差点以为……”
“一个月?!”她在21世纪连三天都不到呢。
“让你担心了,其实,我、我不是要死了,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如果当初有机会的话,樊蓠还是想跟沈戒好好道个别的,毕竟人家曾为她一句不能露脸的吩咐而冒险跳过崖,这一番忠心值得她给个交待。
沈戒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小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樊蓠愣了下,随即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到底是什幺人啊?”
***
元、帅、府。
段择站在家门前,仰头看着匾额上的大字。
当朝武将被封为元帅的有三位,却只有段府一家有御笔亲题的“元帅府”三字,先皇的偏心可见一斑。当然,年轻时的段敬楼的确当得起这份偏宠。
“元帅府在此,闲人免入!”门前还是这幺守卫森严,不,比之从前更甚。
段择擡眸四处打量了下,觉察到院墙内外多了些内力深厚的高手。他大哥呀,对父亲的“保护”还真是周到。
“二、二少爷?”守卫看清他的脸后,连忙移开火把,冲着身后连连摆手,“快,快让开!是二少爷回来了!”
段择有些讶异,“难为你还认得我。”他很久没回家了,就算回来也很少走正门。
“那是自然,小的就是再有眼无珠,也能认出您是段家人。”
段择一愣,继而苦笑:也是啊,他跑得出这府邸,却甩不掉来自段敬楼的一半血脉,逃不开与段经南同出一脉的事实。
他们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相似的太多了。
段择平静地站在父亲床前,听大夫汇报了段帅遇袭和昏迷不醒的情况。其中自然疑点颇多,不过既然大哥已经将父亲送回家来疗养,他也不想再深究。
对下人们嘱咐了一番老生常谈的话,段择便转身离开了。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下人们议论起他这位二少爷,无非是说他太过凉薄、比不得大少爷对元帅关心、庶出的到底不如嫡子云云。
这些话他打小就听腻了,所以即便此刻听得清晰明了,也只当没听见。
新上任的管家极热情地将他领回房间,“大少爷说您最近不见得回来,但还是吩咐了将您的房间布置好,小的每日都着人打扫呢,保管您住得舒服。”
段择一边客套地笑一边打量他:原来是大哥找来的人啊,就是会说话。
“大哥对我一直不错。”这句是实话。
“那是,您二位是亲兄弟,关系自然没得说。二少爷先歇着,有什幺需要就吩咐这两个小子——来,快进来。”
两个家丁打扮的少年进了屋,刚刚坐下的段择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立即又跳了起来:“你们两个?!”
徐风和涂孝云尖叫着扑到他身上,“将军!将军、将军……”
“我看看,又长高了啊,嘿,都拎不动了!”段择一只手臂上挂着一个,费力地想要擡起来,面上却露出了回到京都以来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你们怎幺来到这里的?”从西北到京都可不近呐!
“段大少爷派人送我们来的。”
“反正我们也没地方去,以后就跟你混啦!”
段择擡头看向管家,后者恭敬地弯下腰,谦卑又不讨好,“大少爷让小的给他们在府中安排个差事,依小人看,以后就让他们跟着二少爷您吧。”
段择点点头,“跟大哥说多谢他了。”他大哥总是能考虑到这些小节。
管家含笑退下了,他是不明白大少爷为何对个庶出的弟弟如此上心,不过大少爷是元帅府未来的主子,他自然要听大少爷的吩咐。
***
“守、护、人?这个时空竟然还有这类人存在。”樊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努力消化着沈戒刚刚说过的话。
据他所言,曾经有一批穿越者对他的祖辈有大恩,所以先祖们许下承诺,子子孙孙都会守护时空穿梭者,最起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我们从小生活在东方海域的群岛之间,那个地方叫做‘星屿’。我们接受家族长老的训练,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如果学不成是没资格离岛的。”
“每当这世上多出一位穿越者,岛上便会收到消息,然后派遣族人去保护他(她)。”
“遇到您之前,我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了您的存在。只不过我没想到,会那幺偶然地被您买下来。”
沈戒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浅笑,“既然有这样的机缘,我便向家族那边报备,成了您的守护人。”
“这样啊……”樊蓠心情复杂。先祖受过穿越者的大恩,然后许下承诺把子孙后代都搭上了?看沈戒的意思,他们似乎都不觉得这有什幺不妥,其实这对他们挺不公平的。
“沈大哥,一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了。”樊蓠有些愧不敢当,“不过,还是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啦,像之前那种跳悬崖的行为,千万别再来了啊!”
沈戒莞尔:“谨遵小姐吩咐。”
“你呀你。对了,你知道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幺吗?”她怎幺会突然回来了呢,费解!
“属下赶到京都时,城里贴满了皇榜,说是寻名医为应梦仙姑治疗昏迷症。后来,我们家族中的一位前辈揭了皇榜进宫,护住您的躯体不死不灭。”
“嗯?你的族人还有这种本事?”
沈戒点点头,“他就是罗师傅身边的许夏飞。”
“二姑父?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啧……”亏得你俩见面都不打招呼,真够能藏的!
樊蓠暗自腹诽着,忽地又想起一件事,“那罗师傅现在在哪儿?也在京都内吗?”
“大约还在罗苏伦境内吧。之前罗师傅那边似乎出了事,许前辈数日前就匆忙离开了。”
“好吧……”樊蓠有些失落。她在21世纪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何总的病情不太好。如今想来,何岳溪的身体状况恐怕影响到了这个时代的罗绡。
“不知道罗姑姑怎幺样了。”何岳溪对她着实不薄,她是真心希望这位传奇女性能健康长寿、多创辉煌。
“小姐想知道,属下可以托人联系他们。”
樊蓠立刻擡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不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沈戒懊恼地垂下了头,“属下无能,这皇宫里的人难对付,我没有把握带着小姐平安离开。”
“哦。”樊蓠并不意外,她心知肚明,夏泷那一伙人肯定是严防死守呢,她进来了就甭想轻易出去。
“不过您别着急,我会一直想办法的,这皇宫的防护也一定有它的破绽。”
“明白、明白,这事急不来,总得想个安全的法子才行,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她可不想旁人再为她冒生命危险!
沈戒这回只是进宫来看看她的情况,很快就得离开。不过他倒是带来个好消息,那就是飘尘已经给他生了个儿子,她人就在京都内,随时都可以回来伺候樊蓠。
樊蓠听到前半句时也高兴,听见后半句就感觉不对味了,“她才生产多久啊,就来伺候我?再说你们孩子呢?她总不可能把孩子抱进宫里养,你让他们母子分离啊?”
谁料沈戒困惑地点了点头,“对啊,孩子已经送到星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