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暮色。
虽然是夏季,余晖却不怎幺刺眼。
严寒之听到话后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响应,而是任由眼前的人和景变得混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他看见了舒远。那个还没来得及告别,就离开自己的人。
他知道自己从未变好过。
即使严家再三戒口,流言依旧传得轰轰烈烈、观众席上人声鼎沸。严寒之的消息仿佛一个深水炸弹,让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
哎,你听说没有,从美国回来的严二少根本不是去留学了,他啊,是这儿出了毛病。还不知道恢复得怎样,估计悬呐。
严寒之确实不是从美国回来的,他去的是瑞典。他骗了主治医师米歇尔,说他爸死了。不过,他也不算说谎,他爸,确实该死。
严寒之一动不动,让何蛮被愣住了。她发现男人似乎进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周遭的一切变成宇宙里微米级的量子,只剩下他这个唯一的实体。也许他是在慢慢消化自己刚刚的话,要和他划清界限的事实。
何蛮蜷着脚步,手朝严寒之的眼底挥了挥。将他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晰明了,那是一种失神的瞳眸,没有焦距。他似乎不太正常。
“严寒之,你,你还好吗?要我叫贺峰过来吗?”好一会儿,她也没听到回复。
何蛮打开手机,最终硬着头皮将贺峰叫了上来。
只是还没等贺峰出现,严寒之像是清醒过来似得,紧紧扣住何蛮晃动的手臂。脸色涨红,像在极度压抑着什幺。是何蛮没见过的痛苦和纠结。
“严寒之,你还好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何蛮任由严寒之的紧扣,她的手臂渐渐被勒得发红。如果这能够使他好一点的话。她无所谓的。
倏地,面前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幺,毫无征兆地甩开何蛮的手。脚步可见的虚浮,向厨房走去。何蛮紧跟在严寒之身后,将全身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她再怎幺迟钝,也知道严寒之现在有些精神失常。
男人打开橱柜,将里面的碗筷一股脑儿地摔了出去,摸出一把陶瓷刀。黑色的瞳孔变得深邃,却又突突地笑了起来。像暴风席卷前的骤黑,疯狂却隐隐沉沦。
贺峰怎幺还不来,何蛮心里发紧,她快控制不了眼前的男人了。不顾手臂的疼痛,何蛮一下抓住严寒之握刀的手。声音加大:
“严寒之,你醒醒啊!”
“我是何蛮,你听得到吗?!”
男人却丝毫不在乎周围的声音,自顾自地挣脱出束缚,轻甩着右手的小刀。
何蛮左右为难,就快失去全身的力气。
好在,贺峰及时出现。
“何小姐,我来吧。麻烦你翻一下他的外套,里面有个白色小瓶。帮我取出来。”贺峰一把捏住严寒之的手,将他敲晕。
等严寒之吞下了药粒,贺峰将他放在了沙发上。之后,贺峰慢慢环顾着房内,直到看见一个墨蓝色行李箱。擡头问道:
“何小姐,你要离开这里?”
何蛮点点头,“对,我本来是想和严寒之谈谈这件事。”“但我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
贺峰掏出一支烟,也没看何蛮,抽了起来。说道:“寒之有精神疾病,和你没关系。”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何蛮低声询问。
贺峰皱着眉,手里的烟很快被他抽尽。
“何小姐,如果你要离开。我不阻拦你,严少这边的事,你也不要过多参与了。”
“我希望你之后,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贺峰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何蛮想自己真是个蠢蛋,不但把生活搞得一塌糊涂,还连累严寒之成了现在这样。
“好,我答应你。”如果这是她唯一能够为严寒之做的事情。
贺峰没有开口搭理,而是陷在客厅的沙发靠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幺。
房内瞬时静得出奇,只有严寒之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传开。
贺峰想,从一开始他就错了。该担心的人不是何蛮,是严寒之。
他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包括他自己。
——
我回来了,还有第二更。讲舒远和严寒之的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