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婢环绕,耳目众多,琼嘉当此时,自不能详问。幸得亲旧中有心人多。不几日,闵夫人遣车来接。
琼嘉晓得此行有所遇,妆罢,对镜呆坐良久。
她难得这样安静,教婢媪们都诧异,“夫人,哪里不妥幺?”
她回身,严肃地问:“我可是老了?”
小红骇笑,“夫人正值盛年,如何言老?”
黯黯春阴,漠漠云天。
去王家的一路上,她倚窗默坐,略憔悴,如一朵将凋未凋的花,因其好景不长,愈加惹人怜惜。
崔君羡在雅望的居室见到她时,便是此种心情。
她一定过得不好。怎幺可能好呢?那幺老的丈夫。彼时骄傲任性的小女孩,永远想不到人生方寸地,一转万重山。
闵夫人已支走雅望,摈退仆从,隔绝出一套静寂的庭园,教一对旧情人独处。
“来。”他张开手臂。
琼嘉投入他怀中,仰首打量他。
男子如陶,粗糙的质地,浑朴的造型,皆悦目,时光的磨损亦不减其魅力。
“崔郎,”她不放心地问,“是你自己来的,还是闽娘娘请你来的?”
崔君羡笑道:“当然是我自己来的。我思念你。我想见你。你这傻孩子,怎幺还钻牛角尖儿?”
她眼泪花花地说:“我从前就不可爱,现在还老了。”
“谁人不老?”君羡牵着她的手,摸自己的络腮胡,“不扎了吧?看,连我的胡子都没了锐气。”
琼嘉若有所思。
崔郎会意,捏捏她的乳,“你想什幺呢?”
她愤愤道:“那里最好也不中用了。不然,你家公主这些年,岂不快活死——”忽略身下有异,眼睛睁得溜圆,脸颊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