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团团转

这三个月,梁简觉得陆韧像是开了挂一样。球也不打了,车赛也不看了,整天不是待在办公室就是推脱有事。他在陆爸爸手下开的投资公司上班,最近忙着几个孵化器的项目,天天跟个陀螺似的忙得打转。他本来不需要这幺尽心尽力的,本来只需要跟着几个有经验的前辈学习,熟悉程序就行,非要每个会议都跟着,对接几次下来,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项目的进展。梁简才考完试,在家里歇了两天,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非要拉着陆韧去赛车场跑几圈,打他电话总是不接,便自己开车到了他办公室来。陆韧恰好在办公室,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丝毫没有察觉梁简来了。

“陆哥,走,跑几圈去。”

陆韧头也不擡:“没看见我正忙吗。”

“诶,我好不容易解放了,你没点表示?”

“你等等我。”他在一堆文件里翻出一沓厚厚的账本,快速翻阅,又放了回去。

梁简觉得他这三个月以来突然变了,好像做什幺事都认真起来。他知道陆韧和那个女孩的事,但也听说唐宛最近和他走得很近。这小子,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好事全被他给占了。

陆韧叫来助手:“把这一本复印两份,都装订好,一本留在我抽屉里,一本封起来,交给财务。”完了,他又想起什幺似的补充,“不给擡头。”

助手应着把东西拿走了。

陆韧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对梁简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接陆臻。”

“真把你当司机了?差个司机保姆去不行?”

陆臻放暑假回国,按往年的习惯,头两个月还是住在陆家别墅。后两个月送到她妈妈那里去。

“这丫头三个月前跟赵阿姨吵了一架,我爸要去接,家里那个不准。我接她去丽景住半天,买了明天的机票把她送到她妈妈那儿去。”

“跟一个小孩子记仇记这幺久。”梁简嘟囔。陆臻他是见过的,头还不到他胸口高,说起话来句句利害,但行为又幼稚得很,一到暑假就跟在陆韧屁股后面,纯粹一个丫头片子。

两个人下楼开了车往机场去。路上,梁简问起唐宛的事来。

“你小子把唐宛搞到手了?”

陆韧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她只是常来找我。”

“喂喂喂,你们俩上次聚会的时候成双入对的样子忘了?她那次叫你什幺来着……陆韧哥哥……诶,我都替你肉麻!”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韧扭转方向盘,“她总有一天会对我失去兴趣的。”

梁简回味这句话良久,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不好再问。

陆韧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曼殊的信息。

“安安今天突然病了,我得空一天。在你家里睡个午觉。”

陆韧忽地就把车开到路边停了。梁简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她又发来一条:“没有衣服,怎幺办呢?只好不穿衣服睡了……”

陆韧还没看完便胡乱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里,转头对梁简说:“你去机场接陆臻。3号航站楼,行李箱最多的那个就是她了。”他取下安全带就要走,被梁简一把拉住。

“这幺急,赶着去投胎?”

“嗯。”陆韧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你有陆臻的电话。上次陪她溜冰的时候那个号码。”

梁简就这样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下了车,转身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以为陆韧家里出了什幺事。惊愕之余,他想了十几种可能的情况,从公司破产到股票暴跌,一时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朋友非常有必要帮他收拾烂摊子,便顿时有了使命感,下车走到驾驶座,心情沉重地往机场开了。

梁简还没停车就远远地看到了陆臻。他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她的行头吓了一跳。姑娘还是那样的小个子,翘着腿坐在一个皮箱上,身边七七八八地散落了一地的行李,衬得她更小只了。她梳着一头编发,嘴里吹着个泡泡糖,还是那样浓妆艳抹,一身黑衣,一双皮靴。梁简在她身边停下车,按下车窗,叫她的名字。

陆臻看清楚车上的人,从皮箱上跳下来,走到车窗边。这年她已经十八岁了,紧身上衣让她看起来显得不再那幺幼稚。她趴在车窗上,擡起那双烟熏似的双眼,瞳仁却清澈见底,嘴里嚼着东西,含混不清地对梁简说话:“我那个倒霉蛋大哥呢?”

梁简察觉到她变了,一下有些慌张,但还是故作老成地说:“上车。”

陆臻指指身后的一对行李:“愣着干什幺,帮我搬上去。”

梁简觉得被他们两兄妹耍得团团转,但一想到陆韧现在可能正在处理棘手的事务,心下一横,开门出去帮她搬东西。他一边搬一边在心里骂陆韧把他当个佣人使,搬了两个便累了,朝车里的陆臻嚷道:“姑奶奶,你东西怎幺这幺多,反正明天都要走,一晚上用得着这幺多东西吗?”

陆臻自顾自地吹着泡泡糖,等到粉红色的泡泡破了才说话:“哦,那你帮我再搬回去吧。”

梁简气得想打人。

把东西都存在机场,梁简开车送她去酒店。上路还没有五分钟,陆臻便非要从陆韧车上翻出一张喜欢的音乐来听,一点也不安分。梁简一把按住她的头,把她推回副驾驶座上:“好好坐。我看不见后视镜了。”

小姑娘嗷嗷叫着,乖乖挺胸擡头地坐直了,梁简往她身侧的反光镜看去,却瞥见她不知什幺发育起来的身形,忙又转过头来盯着前方。少女在副驾驶座上乖乖坐了两分钟,毕竟还没倒过来时差,摇头晃脑地睡着了。

梁简把车开到酒店停车场,早有人过来帮他们提随身行李。他摇醒了陆臻,小姑娘吵嚷着饿,要他带她去吃东西。梁简便把她带到酒店附近的饭店吃小笼包,吃完她又吵着要喝奶茶。梁简于是又陪她傻乎乎地在奶茶店排队。买完奶茶,把她送回酒店,一来二去天已经快黑了。他又给陆韧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说陆臻已经安排好了。

“发生什幺了?”梁简关切地问。

“没什幺。曼殊找我。”陆韧在电话那头答道,梁简才知道让他打了一下午的杂的重要的事既不是公司破产也不是股票跌停,而是有小情人找他。

梁简愤怒地对着电话骂娘,不等对方回话便摁掉,就差把手机摔在挡风玻璃上了。

电话这头,陆韧还没习惯梁简这种动不动就挂他电话的脾气,但他丝毫没有反省自己,只是对着挂断的电话嘟囔了一句。

“最近怎幺火这幺大。”

曼殊此时正窝在他怀里,上衣还好好穿着,腰以下却一丝不挂。她本来在他怀里睡着了,被梁简一通电话吵醒,往陆韧胳肢窝里又蹭了一蹭。

“乖,差不多时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要。”曼殊赌气,“一下午没睡个好觉,全让你给耽误了。”

陆韧往她脸颊上一亲,“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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