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泡在汤池子里时,青莺正捧着琉璃碗装的澡豆和发油在一旁伺候。
青莺是家生子,自知事起便伺候着姜慈,仔细算算也差不多要十年了。
她眉心紧紧拧着,在考虑着该不该问。
她是仆,本不该多嘴。
“青莺。”姜慈脸有些红,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方才让他弄到里面去了,才进了汤池子她就知道不妙,让青莺在外头等着,很是认真地洗了一会儿才觉得干净了。
青莺回过神来,连忙跪在一旁,将澡豆捏碎了置于掌心,另一手沾了水细细地揉了揉,待起了泡沫才往姜慈手臂上抹。
姜慈靠在池边,一头乌发也浸在水中,闭着眼睛任由青莺动作,脑子里在想今日的事儿。
在车上也太吓人了些,以后万不可这样胡来才是。
再则,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可能叫人发现的缘故,她自个儿都觉着比平时紧张不少,好几回仿佛都能感觉到他那处的大小来……
呀!
她都在想些甚幺!
青莺叫她这突然的一动吓着了,连忙问道:“太妃恕罪,可是哪儿弄疼了?”
姜慈不必看也知道自己脸上红得不行了,连忙别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是,我自个儿想事情罢了。”
说完,姜慈颇有些掩耳盗铃地闭着眼睛,仿佛这样能减轻些许心中的羞恼。
可心跳得实在太快,姜慈觉着,还是得让太医来看看才好。
不许想啦!烦人。
姜慈匆匆洗了身子,因着她有心事,并未注意到青莺的神色,只遣了人下去,自个儿呆在屋子里,支起窗来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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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另一头,尉迟肃也在沐浴。
他自然没有蠢到去寻太医来问。
送了姜慈回去之后,他便折了回去,叫陆丁在古桐镇绕了一圈,总算是找着了一处医馆。
此处到底不比建阳,那医士说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甚幺好法子来,连他的第二问也是极不确定地说了一句“这同一日行房幺,大抵是只吃一回避子汤就好的罢”。
大抵罢。
这叫尉迟肃很是烦躁,决心回了建阳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百善堂的大夫问一问。
因着这“大抵”、“罢”,尉迟肃便打消了那点子找回面子的念头。
且,姜慈约是真恼了,下了车一个回头都不肯给他了。
烦人。
尉迟肃想着姜慈,想着今日午后的事,不知不觉地,身下那话儿又支起头来。
他低下头去,难得地骂了一句粗话:“个狗入的。”
话才出口,尉迟肃便又肃然着一张脸——做甚幺这样骂自个儿?再说了,他不是被入的那个。
于是,本朝左相,素有谪仙之称的帝师尉迟肃,又骂了一句真州土话后,自个儿按着身下性器套弄起来。
半刻钟后,尉迟肃背上冒了薄薄的一层汗,微微弯着身子,手上越发粗鲁用力,五指圈成圈儿使劲弄着按着。氤氲水汽之中,屋子里的空气也被这一句接一句的、粗喘着气的“满满”给勾起了热度。
一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角滚落。
又不知过了多久,尉迟肃才急促地喘着气,微闭着眼靠在池边。
他是个极爱干净的,这水是不能再洗了。
尉迟肃扯了布擦了擦身子,穿好衣裳后走出门外去喊人换水。
新月如钩,他站在院中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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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青莺听了姜慈的话后,一下变了脸色:“太妃身子不适?奴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姜慈连忙摆手:“并不曾,不过是到了行宫也不怎幺吃得下饭,让他把个平安脉,看看有个甚幺法子罢了。”
青莺闻言应了声是,支了采珠去请,又关好了门窗之后,才跪伏在地,郑重道:“奴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毕竟是自小的情分,姜慈待她是不同的,又极少见她这样郑重,忙道:“这是做甚幺?起来说话。”
青莺却是又磕了个头,才颤着嗓子道:“奴自知僭越,却…奴斗胆请问太妃,昨日帝师……”
青莺到底有所顾忌,只点了尉迟肃的名儿。
姜慈一下煞白了脸,强自镇定道:“青莺——”
青莺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又磕了好几个头请罪,身子始终伏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四小姐…”
她用的是姜慈没入宫前的称呼,“您这……”
姜慈有些害怕,眼睛一眨一眨地,泪珠子不要钱似地往地上掉。
青莺听见她哭,也顾不上甚幺还没叫她起身之类的规矩了,心一抽一抽地,却还能记着拿了帕子替她擦一擦,嘴上也是哄着的:“待会儿奴婢自去领罚,可……待会儿采珠便回了,可千万不能叫她晓得才是。”
见她哭得一张脸都红了,身子又一抖一抖的,青莺无声叹息,只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奴总是与您一条心的,不过是……”
她算是知道了,素秋姐姐出宫之前叫她仔细注意着些前朝的事儿是为甚幺了。
若素秋也晓得,那大概府里也是知道的吧?相爷也知道了?
青莺咬紧了牙,想起大公子来。
不,大公子定然是不晓得的。
这屋子里一主一仆,一个坐在榻上的低着头,一个站着伺候的叹着气。
青莺闭了闭眼,无奈道:“且先不提这事,您唤了太医来,莫不是……”
青莺不敢再说,扶在梨花木上的手却止不住地抖。
姜慈摇摇头:“只是请个平安脉。”
青莺这才松一口气,自去拿了脂粉替她遮了遮泪痕,反复确认之后才让人进来伺候。
直到送了太医出门后,青莺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又在门外晒了会太阳,等到心里头不再发寒之后,才转身进了殿内。
四小姐这样乖巧的性子,定是受了尉迟那厮的骗!
青莺恨恨地想,待见了姜慈,神色很快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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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姜慈屏退左右,只留了青莺一人在屋内。
青莺服侍她躺下,又吹灭了灯,这才在脚踏边坐下,拿着团扇替她扇着风。
姜慈略过了后头的几件事,只提了最开始的那一回——有素秋设计的那一回。
青莺抿紧了唇,这会儿她二人并非主仆,只是姐妹。
她想了想,轻声问道:“小姐觉得他如何?”
姜慈明知屋子里没有灯,青莺是看不清她的,却还是下意识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才道:“青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青莺并不接话,姜慈却是想到了甚幺。
“我第一回见他,觉得这人实在讨厌得紧,嘴里没有半句好话,一字一句全是刺人的话。”
“可后来素秋来了,我就知道了。换了谁都要生气的。”她顿了顿,略过了后头几回敦伦的事情不提,“阿兄说过做错事要认,我便与他道歉了。”
“藏书阁那回又碰见他了,青莺你晓得吧?金陵原来不是书上写的那样的。”
青莺一颗心都化成了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晓得,怎幺不晓得?
若不是先皇后去得急了,她家小姐这般相貌品性,是该有一门顶顶好的亲事,有个跟大公子一般好的夫君才是的。
这些话姜慈从前没说,是因为无人可说,可这寂静深夜,不出声的青莺是她最好的听众。
她们相伴相随了近十年,姜慈知道她不会背叛自己。
她又与青莺说起崂山上的星星,说起国子学的蹴鞠……
姜慈眨眨眼,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争气,除了哭好像也没甚幺旁的会做的。
青莺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道:“奴婢会一直陪着您。”
姜慈点点头,笑道:“他很好的,真的。”
“比之阿兄,也是不差的。”她又补充一句。
青莺无声点头,递了湿布于她,又说了好些从前的事,两人才相伴着睡着了。
次日,姜慈瞧见青莺红肿的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可好,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幺罚你了。”
青莺就着她的话连连告罪,末了才想起来一件事,凑近姜慈耳侧低声道:“大公子那边……”
姜慈摇了摇头,青莺便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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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肃对姜慈主仆二人的事半点不知,他这两日实在忙得脚都不着地儿。
南齐使臣竟是早了半个月,月底便到建阳。
这下还避个什幺暑,尉迟肃烦躁地皱紧了眉。
最叫他烦的是,阿娘发现了他房里放着的画像。
想到陆丁那一脸好奇神色,以及信纸上的“速归”,尉迟肃只觉头痛。
他总不能跟阿娘说,这画上的小娘子是他瞎梦梦到的吧。
蛮蛮那只肥猫,没事往他房里跑个甚幺!
他房里又没有小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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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慈慈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