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嘭!”
明亮的烟花划破寂静的夜晚,在最高处炫然绽放,炸出璀璨而迷离的火花,在漆黑的夜幕中勾勒出缤纷的生动线条,稀稀疏疏的火花还没落完,又有十几支烟花冲向天空,傲然绽放,那一瞬间的炫彩夺目,挂在树枝上的雪也亮了起来,仿佛寄托着新年来美好的希望与期盼。除夕夜里,站在河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们踩着薄雪,戴着围巾和帽子兴奋的拉着爱人友人一起看这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焰火晚会。
C国千年来的传统,过了除夕夜,便是新年。除旧迎新,在一年里最后的一晚,便是赏烟花、家人团聚,一齐迎接美好的新年。
与河畔人声鼎沸的喧闹相比,祁家这边显得过于冷漠了些。
今晚,也是离家几乎有半年的祁斯瑱第一次见到他的生父——祁靡微,与祁析迟如出一辙的琥珀色淡眸冰冷威严,带着一副低调奢华的白钻眼镜,长长的黑发被束起,耳边也有了缕缕白发,他眼角有了细纹,却依旧不损他的俊美,完美的轮廓、浓郁的五官使得他有一种儒雅礼致的韵味,岁月的磨炼让他变得更醇厚,更有余味。察觉到祁斯瑱暗暗观察的目光,祁靡微稍稍擡头,眼神淡漠,看他的眼神宛若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但让祁斯瑱更意外的是,这个生理上的父亲对祁辰景也是一样的淡漠,只是对祁析迟有了稍稍不同的色彩。
祁斯瑱神秘暗抑的淡灰色眸子瞥到祁析迟的发丝时仿佛被烫了下,匆忙转移视线,沉稳的模样瞬间破了功,露出些许少年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本来平稳的心跳猛然加速,白净的脸上也显出几分羞赧的粉色。
自从上次撒娇耍赖的挽留祁析迟后,他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在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半年间,在认识结交到更多人后,他渐渐明了——他已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磅礴而诡谲的背德感——对着姐姐祁析迟的。
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这是丑闻,是卑劣,是罪恶。他像命悬一线的亡命之徒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捂住自己的心意,生怕泄露了一分一毫。可只要见到她,仿佛所有的克制力都不复存在,全线崩溃。
饭桌上无人出声,本该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年夜饭就这幺在沉默中度过。
“我先走了。”祁靡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不容拒绝的擡步走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他……就这幺走了?”祁斯瑱还不熟悉喉咙管里的“父亲”二字,但也有些错愕。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除夕夜,他饭也吃了,现在还要去哪?
“习惯就好。”祁析迟和祁辰景都不在意这种奇怪的举动,祁辰景淡淡补充道,“他去陪母亲了,每年如此。”
“嗯。”
三人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唯有某人的心跳声,跳动的异常躁烈。祁辰景和祁斯瑱此时都下意识的站在祁析迟两侧,沉默的宛若女王忠诚的骑士,等待着女王下一步的指示。
“你们在家休息几天?”祁析迟淡淡问道。
“三天。”
“三天。”
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到。
“我知道了,”祁析迟顿了顿,表情平淡无波,“你们先上去吧,这几天好好休息。”
待二人脚步声渐远,空旷华丽的客厅又只剩下她一人。明明是暖气纵横的室内,她却觉得有股凉意涌上心尖。
她指尖微动,拿起沙发旁的毯子随意的披在身上,拉开木门来到庭院内盘腿坐下,擡头仰望夜空中璀璨的烟花,呼出的白气冷凝的空气中渐渐散去。
手机突然震动。祁析迟微微皱眉,但转而想到什幺,又低声叹了口气。她点亮手机,奚音生的名字大大的躺在屏幕中间。
“喂?怎幺了。”祁析迟很快接通了电话,话语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松。
“除夕快乐阿迟~”电话那边的奚音生心情很好,这头的祁析迟都能从他欢快的语调中想象出来他此时弯弯月亮般清亮温和的眼睛,还有太阳一般闪耀的金发。她也消散了些许眼里的寒意,也祝福道:“除夕快乐。”
两人半年间距离拉进了不少,从之前的不知何时联系到现在几乎半个月固定见一面深入交流……咳咳。并且这几个月来,奚音生一直忙碌的首张专辑也终于完成,加上他之前在“蔚然成风”里的惊人表现和盛世美颜,首专一经推出,销量即破百万,朗朗上口、情调舒缓清爽的情歌立刻卷起一股潮流,他的粉丝数量也急速上升,甚至在年度全球第78届“不流云”音乐颁奖典礼上荣获“最有潜力新人奖”,他的单曲兼主打曲“拥抱”也挤入了全球有名的“爱乐声”前100名,一时间名声大噪。而祁析迟也在这半年间成长了不少,做事更加沉稳牢靠,情绪也越来越内敛,隐隐有了几分家主的气魄。
“阿迟现在在干嘛呀?我现在被公司拉出来开party,可能有些吵”略带沙哑的嗓子里带着酒香的微醺,奚音生倚靠在门外的墙上,绿眸闪过一丝被吵闹后的不耐,静静等着电话那边的回复。
“我在庭院里看烟花啊,烟花很漂亮。”祁析迟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仰望夜空。
“烟花啊……是啊。”奚音生快步走到走廊边,拉开窗户,高层的冷风呼啦呼啦的灌了进来,打在他脸上,他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烟花的爆炸声仿佛就在耳边,“是很漂亮。”
两人又随意聊了会,最后祁析迟说要去锻炼了,奚音生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听着那端的“嘟嘟”声,叹了一口长气,也仰望着同一片天空。
什幺时候,才能和她一起度过这个寂寞得让人害怕的除夕夜啊。
祁析迟上楼换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便按下楼梯前往地下的健身房。姣好高挑的身材、薄却有力的肌肉是主人日复一日坚持锻炼的成果。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原本是黑暗的健身房却一片明亮。祁析迟毫不迟疑的推开门走了起来,果不其然看见祁辰景挥洒着汗水,在疯狂锻炼。祁辰景见她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问好,然后继续自己的拳击训练,他穿着紧身背心短裤,平头,让他的眼神如狼般锋利充满攻击力,汗水湿透了背心,勾勒出他有力的背肌和腰部,从额头淌下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他擡手随意的揩去,一举一动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
祁析迟也只是淡淡瞥过一眼,挑了个健身器材心无旁骛的锻炼了起来。一时间,又是平淡的沉默。
祁析迟做完热身和一系列运动后,拿了毛巾擦了擦汗,挂在脖子上,换了身泳衣,左走推开旁边泳池的门。
啊,这里也有人。
祁斯瑱像一条生活在水里的鱼一样,在水里自由穿梭,来去自如。祁斯瑱也自然察觉到门被推开,他猛的窜上水面,双手抹了一把脸,双眼聚焦——这才看见是祁析迟。
他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脱口呢喃道:“姐姐。”
啊!怎幺会这样!
他又扎入水里,像条害羞的美人鱼隐藏起自己的身躯。祁析迟则是礼貌的点头回礼,然后也扎入水中。
地下泳池并不太大,但两个人游也是绰绰有余,两人默契的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互不干扰。但没过多久祁斯瑱就双臂一撑上了岸,裹上围巾出去了。
很明显的躲避动作。
祁析迟双眸一闪,但很快平静下来。
祁析迟终于完成了今日的锻炼,她长舒一口气,神采奕奕的回到了客厅——自己的房间固然也很大,但总觉得客厅更有人气一些。她没有开灯,给自己倒了点茶,躺在美人榻上闭眼开始回顾这些时日办事结交的经验和不足,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离自己越来越近,接着一双大手放到了肩上,不轻不重的按摩了起来。
“这个力度可以吗?”祁辰景有些犹豫的问道。
“嗯。”祁析迟暂时压下了反思回顾,开始享受起他的按摩来。在她和祁辰景二人相互扶持长大时,她便半请求半强迫的让他给自己捏肩,祁辰景迟迟不愿,觉得这种接触太过亲密。最后各退一步,只能在他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按摩。
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谈判失败。想到这里,祁析迟不由得勾唇一笑,也没问他为何今日突发奇想来干这个。
宽厚有力的大掌缓缓下移到腰部,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划过背部,祁析迟长睫微颤,忍住了身体的颤意。
“啊……”
手指不经意间捏到了祁析迟一处敏感点,力气又有些大,祁析迟呼吸不匀,低低叫出声来。
月光透过玻璃,柔和的撒在客厅内,地上一片霜华,二人身影亲密,形影不离,还有情人般的呢喃和低语。
“重了吗?我再轻点。”祁辰景面上沉静如水,但内心已经被刚刚那声轻吟勾的心尖一跳,内心有股又痒又欢喜的感觉慢慢膨胀开来——他深吸一口气,黑瞳深沉如水,漆黑不见底。
待祁辰景被她送上楼后,他刚一开门,一个带着拳风的拳头朝着脸直勾勾打来,伴随着少年愤怒又隐忍的低吼——
“你们刚刚在干什幺??!!”
(今天有点粗长~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