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圣雪峰半年一次的门派比试开始。阿暮早早整好装容,用棉布轻轻擦拭青冥剑,入鞘,缓步走向演武场。
此时演武场已经人声鼎沸,许多年轻一代弟子都已经到场,聚在几个搭好的比武台下。演武场最前方的高台上,放着五张台几,想必是此次考核的审判。
本次参与比试的都是入门不到三年的初段弟子,容夙名下只有她一人。其他师伯门下参考的弟子加起来一共有十五名,第一轮抽签,阿暮对上大师伯名下的四弟子黎元洪师弟。此人修习掌法,听闻大师伯吕天奇的混元掌已臻至境,想必黎师弟掌法不凡。
忽然,演武场前面传来一阵喧哗,阿暮转头望向高台,一抹雪白挺拔的身影徐徐步入高台,步距似用尺量度,一分不差。随着他步入大师伯左侧最后一张空着的几座,喧哗的人声竟慢慢消失了。容夙冷冷扫视一眼台下,似把全局尽收眼里,又似什幺都不堪入目,收回视线。
‘’阿暮啊!你师父竟然来当审判了!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啊!唉哟!小阿暮,看来你师父挺疼你嘛!\" 胖师兄在阿暮耳边叽叽喳喳。
阿暮也感到震惊,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师父。师父平时深居简出,从不需要弟子去请安。有一次听忠伯唠叨,说白师伯去给师父看了几次病,她心中无比担忧,却不敢前去面见师父。
现在看到师父面色如常,依旧冷淡自持,却没有病态,她倒是稍微放心了些。
但是,看到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她又不禁想起那晚的荒唐,还有此后每晚身体莫名的羞耻和躁动难耐,早上醒来经常湿黏的亵裤......她,无地自容!
容夙似有感应,擡眼直直射向阿暮,阿暮一下惊醒,赶紧敛目低头,内心慌乱无比地抓紧青冥剑,擡手摸了摸脸颊,又缓缓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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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进行两轮比试,第一轮阿暮打很是轻松,以欺霜剑法第六式,流风回雪胜过黎元洪。
她心中兴奋,擡头眼光闪闪望向高台上的容夙,却见大师伯侧头和师父说了些什幺,师父只是端坐几后,低眉敛容,不曾言语,也并不曾看她一眼。
阿暮抿了抿唇,拱手低头走下比武台。
而第二轮,对上同样用剑的二师伯名下四徒弟杨和歌,阿暮先发制人,一式银河九天划下,被对方一式青天揽月回挡。阿暮紧接着变招,青冥剑舞出剑影。双方内力不相上下,阿暮胜在剑招诡谲,再加上她灵动的身形,最终胜出第二轮。
但是,这一轮阿暮却被杨和歌划伤了左手手背。对方一再道歉,阿暮只说不碍事,也没往高台看,匆匆拱手就疾步下台去了。
下台后大师兄华笙迎上来,
‘’那一剑你不应该没能避开。下午比试需要加倍小心。\"说着塞给她一瓶药,示意她处理伤口。
阿暮点点头谢过大师兄,心内羞愧异常。她在在比试时候分心了!过于在意师父的看法,也有意想在师父面前表现的意思,结果……
待第二轮比试结束,快要散场的时候,三师伯伍向南却忽然宣布,上午两场落败的12名弟子,每人都能单独上高台评判席,得到审判师长的指点。
这可是往年从未有过的!
全场再次沸腾!落败的弟子一个个兴奋不已,这可真是虽败犹荣了!尤其天下第一剑的容师叔也在,要是能得到他的一句指点,那得多幸运!
上台的12名弟子激动莫名,一个接一个上去又下来,出声点评的基本都是大师伯和二、三师伯,容师叔却依旧冷冷地静坐在台几后,偶尔擡眼撩一下眼前的弟子,又淡淡然撇开了去。让台上弟子心中一起一落,徒留莫名失落给这些弟子。
众弟子: 果然幸运的只有华笙师兄和阿暮师兄(弟)啊!
未时正(下午两点),半决赛开始。
阿暮抽到对手是二师伯林灿的二徒弟司马炎,双方抱拳‘’请赐教\"后,司马炎率先发起进攻。
阿暮明显感到,司马的剑招大开大合,比杨和歌的更快,也更凌厉。她运气于剑,内劲催发青冥剑格挡,‘’叮叮\"剑击声不绝,震得阿暮右手臂发麻。
此人不可小觑!
阿暮沉下心来,以守为攻,身形飘逸,剑式游走在司马炎周身,等待时机。
司马炎招招急攻,剑势逼人,横劈纵划,招式却渐渐用老。
此时阿暮一式青龙摆尾,紧接着一式万剑归一,直取对手面门。
堪堪停在眉心前一寸!
‘’我输了!\"司马炎颓然一叹。
‘’司马师兄,承让了!\" 阿暮抱拳,然后转身向高台行礼后退下。
最后一轮,阿暮和三师伯的二徒弟李宗平对阵。据说此子深得三师伯伍向南的刀法真传,走的是刚猛路线。
阿暮严阵以待,和李宗平起初都在试探对手,两人对手五个回合后,李宗平上步一式开门见山,刀风直向阿暮头顶砍来。阿暮急急侧身,一剑分花拂柳隔开刀势,转身翻手一式霜河日下,却迎上对方一式霹雳斩,刀剑相接,火花迸射。两人身法都极快,刀光剑影,赢得台下阵阵惊叹。
两人过了不下两百招,阿暮渐渐体力不支,最后不敌李宗平,被他一式蛟龙翻浪掀出比武台外去了。
阿暮起身上前谢礼,虽然夺得第二名,却还感到愧对师父和师兄的教诲。她低头行礼,擡头的时候偷偷觑了一眼正座左侧的位置。没等看清楚,就听台上一声,\"很好,下去休整吧。\"就匆匆下台去了。
此刻的阿暮比在台上比武的时候还要紧张,因为,马上就轮到她上台接受指点了!
她紧紧捏着衣角,手心满是汗,待第三名下来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擡步走向高台。
容夙静静坐在左侧第一张台几后,今日他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然周身的散发的凛冽气场却就让人不敢忽视。
而此次没拿到名次的弟子能上台接受指点,只因他似不经意说了一句‘’若得上师指点,虽败而不馁。\" 吕天奇就拍板通过这一决定。
容夙自成为师长以来,从不关心门派比试。这次过来,是为了逮住那只偷偷溜走的蠢兔子。
他稍稍擡起头,精致深邃的五官显露在白日的亮光下,镜湖冰封的双眼,反射冷冷流离的光,他冷冷地盯住一步一步靠近他的身影。
随着血液里的躁动越急切,容夙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这十来日反复给他带来烦扰的纠葛,也可以告一段落。
无论事实有多幺不可置信,真相只有一个。
容夙克制地轻轻捕捉空气中传来的熟悉的幽香,眼眸闪过一丝惬意,略带戏谑地盯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黑小子,这个,两年前在山门口抱住他的腿,坚定地说把命给他的二徒弟,李暮。
哦,可能并不叫这个名字。容夙精致的嘴角翘了翘,霎时如冰雪消融。
阿暮感到头顶快被射穿!灼灼的视线来自于她的右上方,她的师父!她的心脏狂跳,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混在发热的头脑中,让她更是惶恐。
师父是不是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她心中忐忑不安,师父在剑术上的领悟无人能及,她此刻只顾高山仰止,万不敢擡眼亵渎了师父。
“擡头\",冷冷的中音响起,阿暮头皮一炸,擡头却仍垂眼盯着灰色的鞋面,等待点评。
却不想接下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没听到一句指点。
容夙略有兴味地扫了扫这个黑皮子方脸,下垂小眼的二徒弟,心里哼了哼。直到他的几个师兄忍不住眼神示意他该如何后,他才敛了眉目,淡声道,
‘’今晚戌时到我房中来。\" 话音未落,斯人就起身振袖离去了。
阿暮愣了半饷,身上燥热退去,才拱手行礼,‘’遵命\"
ps:师父很傲娇,非常傲娇~虽强大无匹,在感情深处却是个隐性小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