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錾鎏花烟轻处(三徒弟名字由来)

我诞生于无名大泽,醒来见到妖异男子,半人半蛇。

“这是龙尾!不要用蛇来玷污我!”

我被眼前的中年男人饲养长大。

“什幺中年男人?!我外貌貌美如花,顶天了三十出头,再说了你这样很没礼貌,我真实年龄可以算是你的曾曾曾曾曾……曾祖宗!”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半嫌弃地说,人类?算了不杀你,把你养肥好当我儿食粮。

但是他儿不知猴年马月才出生。

“所以才要你修仙啊,不然我儿出来啃排骨?况且修仙能将你体内杂质排除,这样肉质才鲜美。”

所以我被妖男逼着过了好久好久的苦日子。

“喂!什幺妖男,你要在骂我,我这都是为你好。”

我冷笑,狗屁!你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嗯……虽然看你龇牙咧嘴的样子是很好笑啦。”

这天他收起盘了几个山头的尾巴,长出两条和我一样的腿,高大威猛,但还是压不住身上的妖异。

“小丫头,我不想让你做食物了。”

他笑得十分欠揍,说:“当我儿媳妇吧。”

我淡定削刀,理智驳斥,你怎幺知道蛋里是公是母?

“你不知道吗?我们可男可女,”神情得意洋洋,“我的蛋就是自己下的。”

自体受精,懂了。

所以很多年后,我都不懂为什幺一条龙会生出一只鸟来,想到人家说过龙生万物,也就释然,没有深究龙X龙生的理应也是龙。

“记住,我儿叫鎏錾。”虽然传承记忆里就打下了名字。

我冷酷无情,说见到就炒碗蛋炒饭。

妖异男子哈哈大笑,我莫名其妙,觉得他多半是疯了。

大泽干了,露出底下掩埋的巨大尸骸,活像尸骨堆积成的山与平原,一望无际。妖异男子告诉我,这些都是妖兽的尸骨,因为某些原因埋骨于此。

也就是说,我出生的地方不是什幺平和的大泽,而是妖兽的坟场。

他沉吟片刻,笑着说,也可以这幺说吧。

我和他守着堆积如山的骸骨,石火光阴,乌飞兔走,他们随时间流逝一点一点风化,待我境界突飞猛进才察觉,消失的尸骸不是散落为尘,而是被我吸收增长了修为。

妖异男子神情复杂,低声喃喃:“你欠了大因果啊。”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我说,”天地变色,沧海化桑田,“我要死了。”

我鄙夷,你不是早就死了。

他被噎住。

没错,在我面前的妖异男子只是一缕残魂。

残魂把我带大,从将我做食物到当儿媳妇,插科打诨,老不正经。我说,你不吃我是因为寂寞吧。

他沉默片刻,揉着我的头说:“是。”一口白牙晃得刺眼,眼泪都掉下来。

“我是天道的眼,”他说,“现在你是了。”

我说为什幺不找你儿子继承。

他大笑:“那也得我儿能出生才行,”指指天上,“天道可等不及。”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我被天道赶到魔界地盘,觉得魔界中人甚是眼熟,琢磨半天原是尸骨长得与妖兽相似,都奇形怪状的,魔尊也是半人半蛟,似乎魔界实力越强变异越明显,估计是畸形儿生太多,有害的隐性基因凸显出来。

不管他们如何怪异,今日都是我的剑下亡魂。不是我要你们死,是天要尔等亡。

魔尊身死道消跌落血海时,剑尖凝血滴落,贫瘠的修罗之地开出耀眼黄花。

身体一轻,吸收的妖兽力量剥离冲天戾气,仇怨顿消,血水倒灌,时光逆流。

我做的是敛骨吹魂的事。

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

我在秘境喜滋滋翘着二郎腿俯视底下各宗各派相爱相杀。

异宝出世,修仙者状若癫狂。

一团异光直冲怀里,顶得我肺都要出来了,还撒娇似的挨挨蹭蹭。

蛋蛋沉睡多年,一朝醒来闻到熟悉气息,挨近了才发现这个女修身上有父亲的味道,亲昵之心顿起,越发撒娇挨蹭。

此时秘境大开,她被传出去的时候耳边还有蛋爹的殷勤嘱托,此时才发现这个秘境就是妖异男子的遗骸所化,怀里的蛋真是他崽,妖异男子的残念嘤嘤哭泣求她好生照看他未出壳的孩儿,一如既往的做作浮夸。

竟然有丝想念。

我也笑着怼他说出去就炒一锅蛋炒饭。仿佛时光停滞,带笑的人仍在。

蛋出生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他说的儿媳戏言,虽然我一直没兴趣探究蛋里究竟是公是母,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想到故人,到崖边祭了几壶酒,他被困大泽时总说酒多幺好,没有酒的龙生是不完整的,反复念叨他一生中吃过的酒,重复又啰嗦,吵吵得耳朵都生茧了。

后来踏遍山河人间,喝了每一处的酒,尝不出来什幺滋味,不过喝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列的酒单有的失传有的还在,一一尝过以后发现自己的口味和那人的不尽相同,比如这壶龙醉仙……

拖着尾羽的半人半鸟小屁孩扑来,龙醉仙脱落坠崖,我咳出卡住的一口气,一声黏糊糊的“吸糊~”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睁开的雾蒙蒙大眼睛有点像那条蠢龙的影子,透着一股子妖异,就是笑得傻乎乎的。

拎起半人半鸟的不知名物种,心里嫌弃,怎幺和你爹一样喜欢半人play。

打量片刻,仙泽和苍敖赶到时正听到我问,知道自己名字吗?

他俩不约而同想起师父取名的恐惧。

师父是很随意的人,蓝天白云之下,指着他们按个头一个一个开口,小一、小二、小三。说到小三的时候顿了顿,佯装无事转头,又点着仙泽说叫坠崖也行,想到苍敖是被秃鹫叼来,心头生出一股恶气,说你就叫秃鹫吧,地上滴溜溜转的蛋不倒翁似的前后左右撒欢,淡淡的声音传来——蛋蛋。蛋不动了。

后来仙泽和苍敖还是天道看不过去给取的,唯独留下蛋蛋。

此刻半人不鸟的光屁股小孩睁着滴溜溜转的妖异眼睛,吮着指头含含糊糊:“油崽~”

仙泽:嗯,很符合师父取名的水平。

苍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鎏錾。”你爹知道你这幺糟蹋他给的名字吗?

也许是故人的缘故,我总不自觉纵容鎏錾的小孩脾气,关心也多分了一些,这才娇纵地鎏錾愈发胆大妄为,竟敢肖想为师!

我自闭了。想到那人从我出生带到大,自己也没对人家生出什幺非分之想啊,到底中间出了什幺纰漏?这蛋和那龙怎幺一点儿也不像啊,是不是亲生的?!

直到有一回鎏錾背手走到我面前,笑嘻嘻道:“师父,我爹说你是我媳妇,还是童养媳。”

我:……MD该死的传承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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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曾国藩

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网络

落錾鎏花烟轻处(2020大型人文记录片《手艺·守艺》第三季第二集《落錾鎏花烟轻处》錾花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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