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威远将军府。
匾额上彩灯高挂,红绸飘扬,一派热闹景象。
这是为了将军府大公子凯旋而准备的。
但是热闹只维持了一天,第二天府中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正厅围着满满当当的人,却个个闭口不言,实在怪异。
“你可是伤了根本?”正厅紫檀椅上坐着的妇人面容异常严肃。
那妇人看起来雍容华贵、保养得宜。尽管此时面带怒意,但仍旧掩盖不住本身的美艳。
“没有。”一道清洌的男声传来。
“你还敢说没有?没有的话那几房妾室的肚皮怎幺还没有动静?!”妇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几上。
听到这句话后,立于一旁身着将服的男子面色有些冰冷。随后,薄唇掀起一丝细小的弧度,“这件事不劳娘亲费心了。”
“胡闹!我是你娘!我不管你,还有谁去关心你?关心整个将军府?!”妇人拍桌而起,带着细纹的双眼看着面前顽劣的儿子。
这个焦急的妇人正是威远将军在世时,唯一的夫人——林清婉。
*
林清婉之所以这幺着急是有原因的。
二十年前的某个冬日,距离林清婉临盆的时间还有一周。可是边关传来‘威远将军战死’的噩耗。
林清婉出生商户人家,自小家境优渥,后又嫁得一个全心全意体贴她的郎君,所以幼时依靠父亲,长大依靠郎君,从未担心过任何事情。
这件消息一出,林清婉登时就昏阙了。在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腹痛难忍,便知自己将要临盆。
林清婉最终忍下心中剧痛,产下威远将军唯一的孩子,并为云家唯一的孩子单取‘恒’字。
这二十多年来,她孤身撑起将军府,抚养云恒,耗尽心血打理将军府。这两样东西就是林清婉的命!她万万不会让将军府有损,更不会让云家断了根基!
当初云恒一意孤行踏上行军的道路,林夫人就忧心忡忡,生怕云家唯一的血脉有所闪失。
所以在行军前林夫人就为云恒纳了几房小妾,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可是还没等这几房肚子有动静,这唯一的血脉却出了问题。
林夫人是愁的头发都发白了。
香火传承这幺隐私的问题,请旁人来查看总是会落人闲话,有损将军府颜面。
所以昨日下午,林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云恒多年的私交,并且年纪轻轻就在太医院当值的李太医来查看。
李太医仔细听询了侍卫对云恒日常生活作息的说法后,只单单点头,并未多说二话。
林夫人看着李太医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有些坐不住,直接拉着他的手说道:“李格,你与云恒多年好友,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人说起,可见我内心早已将你看作自家人!像云恒这种情况,还要劳烦你想想办法啊!”
说完后,林夫人便起身朝李格跪拜。
本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喝茶的李格,看到此景后,连忙放下手中茶盏,将林清婉搀扶起来,“夫人,小生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云恒这种情况算不得大事,我心中已有两全的对策。”
林夫人的眼泪淌在妆面上,形成一道道颜色分明的沟壑,神色痛苦万分,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面容顿时舒展开来,语气激动道:“如何两全?”
李格复又坐回木椅上,低头要端起桌上杯盏,乌帽下的神色晦暗难测,“我有一药女,专治此症,若夫人不嫌弃,目前这种法子是最适合的。”
林夫人好似没听懂,但事关子嗣的大事,她也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李太医可否在细说些?这药女可有何奇效?”
李格:“药女繁衍能力强,再加上她们以穴喂药,便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下看来不出一个月,将军府定会再添新丁!”
林夫人乍听到‘以穴喂药’时,面色微红,坐在那里有些不自然。可听到‘一个月内定会再添新丁’的时候,她面色顿时红润饱满,二话不说便满口答应了此事。
殊不知,云恒已在外面久站多时,这件事他已原原本本全部听在心中。
自己院中那几房妾室承欢时,一个个都爱惊声尖叫,本就兴致不多,这幺一叫,心中更是厌烦。
听到女人二字,他脑海中就会响起阵阵尖叫的声音。
恼人,是云恒对女人做出的唯一评价。
就算送来一个哑巴,他也坚决不会碰!
登时云恒就大步离开了。
*
林夫人回过神来,拍着桌子对云恒身边的侍卫喊道:“将云恒给我押入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那些侍卫听到后,均是不自然的互相看着旁人。一边是威风凛凛、身强力壮的将军,一边是大将军的母亲……
思忖一番后,他们对着云恒齐声说道:“将军得罪了!”便齐齐扑到了过去,将平常那个凶猛强壮、寻常人根本无法近其身的云恒勉强给牢牢束住了。
云恒只是轻哂一声:“娘,您不必绑我。此次回家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林夫人不听云恒辩解,只挥了挥手催促侍卫赶忙将那个不孝子捆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