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直觉总是异常敏锐,尤其在某些特定的方面。尽管这幺说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李纯就是觉得羊毛卷的过度热情并不正常,她对兔崽子说不定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兴趣。
李群是好看的,这点毋庸置疑。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荷尔蒙爆棚的时候,颀长劲瘦的四肢、轮廓明显的喉结,只要不是五官太难看,总能吸引到一些异性的注目。
初中时某人就被很多小女生喜欢了,高中不知道有没有,如果有好像也不是什幺值得惊奇的事。
“总之就是不是。”八千岁唰的拉上笔袋,企图盖棺定论。
“我懂我懂,”羊毛卷没有立刻结束谈话,反而绕着一绺头发鬼鬼祟祟的奸笑附和,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一些她眼皮上亮晶晶的眼影,又粉又橙,但是淡淡的,衬托的人楚楚可怜,非常好看,“现在还不是,对不对?”
放学时李群特意在门口等了她一会儿,他们比高三早半个小时下课,正好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他去里面坐了十五分钟,估摸着她该出来了才提着奶茶走出去。
A市的冬天总是很冷,下过雪后马路边到处堆着黑乎乎脏兮兮的残雪,雪水融化又在路面结成薄冰,穿了雪地靴也有不幸滑倒的可能。女生们三五结伴,边小声惊呼边颤颤巍巍的走过危险地带。
“你行不行啊?”他把右手递给她,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抓着我,抓紧我!”
李纯耳朵都烧起来了:“……你不要乱说话!”
弟弟:“……”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可以啊你,还学会开黄腔了?”
“我没有。”她很快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尼姑脸(……),“是你理解错了,我只是让你不要一直催我。”
某人不依不饶:“谁教你的?我班主任?”
冷不丁提及奚月白,八千岁头皮一麻,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应当迅速撇清莫须有的不正当关系,又觉得让他误会下去似乎也不错(就是有点对不起小奚老师)?他们理应保持距离。
沉默就是默认。这下李群真的不爽起来,没好气道:“我告诉你,男的没一个好东西,你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
奚月白已经大学毕业,大了她至少五岁,居然也他妈好意思对她下手?何况她今年高三!就冲这一点他就能断定,那男的绝不是什幺好鸟。
刚做完数理逻辑题的姐姐脑子没转过弯,喝着奶茶直指他话中的漏洞:“那你呢,难道你不是男的?”
沉默三秒,少年偏头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男的,你要试试吗?”
夹着尾巴逃回家里,李纯整张脸红的像要炸开,趴在床上啊啊啊啊尖叫一阵,抢在邻居上楼砸门前迅速恢复理智,顶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绕去厨房拿可乐。
碳酸饮料的泡泡从口腔一路炸到心里,少女在脑内金刚式捶胸顿足,怎幺就变成那样了呢??明明想好要跟他保持距离,回到正常的健康的姐弟关系,怎幺就莫名其妙发展成那样了???她不是没看过言情小说,也曾无意间在家里目击过吴女士的……那个……私人小家电,基本性知识李纯还是懂的。
这样下去不行呀,这样是不对的。为什幺他是她弟弟呢?如果不是就好了。
她甩甩脑袋,想将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做个人吧。”
一月二十八号李朝东拖着一只行李箱搬回了家里,得知爷爷奶奶要过来吃年夜饭,吴秋芳事业也暂时不搞了,热火朝天的投身于每年一度的年菜采购大业。
家里对她报什幺专业早就达成了一致——首先汉语言或文学相关绝对不行,她不是那块料,将来读出来了也不好找工作;要是成绩够得上就去报个金融类的专业,或者会计,再不然学个小语种,将来出来做翻译也很不错,实在成绩不好再考虑别的。
妈妈美滋滋的弯腰给浴缸里的鱼虾换水:“到时候多问问青青姐姐,她做教育的,有经验。”
李纯忍住了没说青青姐姐学的是幼儿教育,问她姑姑恐怕要生气。
二月五号是除夕,机构只上半天课,中午放假前老师布置了三套提高卷,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上网找答案:“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上网问人家要答案,要来的东西那不是你的。不会做就空着,九号回来我们统一评讲。”
十一点三十分,七八十个学生一股脑涌了出去。
“你回家吃饭还是……”
“你是直接回家还是……”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本来想说回家吃饭,姑姑他们上午开车从隔壁K市出发,怎幺算现在都应该到了。
然而李群插着兜站在边上:“我无所谓,不过这附近有个蛮好吃的韩国人开的烤肉店,好像现在还没关门。”
烤肉……李纯很没骨气的吞了口口水:“那,那走吧。”
两个人背着书包并排走在马路上。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不时提醒她这里有个电线杆,那里有个废弃不用的共享单车充电桩,这一片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老城区了,很多故意装修成复古摩登风格的酒吧大门上显眼的贴着“旺铺招租”。
理发店、小旅馆、居酒屋,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李纯觉得是‘灯红酒绿’。明明是白天,明明是80%的店铺都已关门的萧条无比的春节期间,她还是能嗅到靡靡的成人的气息。
“快到了。”他担心她走不动,轻声安抚了一句,“还有三分钟。”
“等等——”某个熟悉的身影闪过眼前,李纯脑内空白了一秒,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他。
顾青?刚才那个是姑姑家的青青姐姐?
这位堂姐只比她大两岁,目前正在K市读大学,为此姑姑姑父还特地在K市买了房子,希望能帮助她在那里扎根。
她擡头看看巨大的‘xx成人用品’,瞬间明白了什幺叫尴尬到很想切腹自尽。
“……你干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他简直是有点慌张的,掌心出了一层绒绒的细汗,湿漉漉又滑腻腻。
李纯犹豫了一秒,还是摇摇头,拖着他快步走开了。
这事怎幺说呢?刚才进去那个是我们的堂姐?她无端有些心虚,直觉跟弟弟并肩单独走在马路上的自己,其实并没什幺资格对顾青评头论足。
倒是李群,走过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简洁但显眼的霓虹招牌迎风矗立,几乎要把他的眼球烧着了。
妈的,今天衣服穿得太多,他不太自在的想,走几步就浑身冒汗。
午饭时双方都心不在焉,她低着头不停咀嚼他挟过来的包好生菜的肉,一会儿回想起言情小说少女漫画里不可描述的那些情节,一会儿又不由自主浮现出‘现在还不是,对不对’,贼眉鼠眼的羊毛卷的脸。
当时她没有否认……或者说没有语气坚决的否认,是不是侧面说明她对李群同样抱有不可告人的想法?不,她还要更龌龊一点,她是他的亲姐姐。
“吃啊,”他不给她擡头的机会,生怕她发现自己现在的脸色极端可疑,“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春节期间A市人口锐减,空荡荡的街道空荡荡的公交,他们刷卡上车时连司机在内,车上一共四个人。
少年故技重施,找了一个靠后靠里的位置,还很体贴的让她坐在里面。
暖风呼呼吹在人脸上,李纯看着玻璃中倒映的自己,一阵纠结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之前她早早计算好了角度,这个姿势歪下去,正正好能落在他的肩上。
就这幺一段路而已,网上也经常有哥哥背妹妹的视频,这个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男孩调整了一下身体,好让她靠的更舒适。他身上有雕牌最老款洗衣粉的味道,有不知名的淡淡花香的洗发水,还有刚才在烤肉店里沾上的一点点油烟味。李纯尽量贴紧他的身体,好像要从他身上攫取养分,汲取力量。
也许是察觉了什幺,也许只是无意识的行动,李群轻轻分开她的左手,手指从指缝缓缓插入。
完全没有奇怪意味的一个动作,谁都知道这代表不了什幺,可她恍然惊觉……内裤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