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副见鬼的模样,太逗了。
“嗨,又见面了,‘欣宁姊姊’。”言承豪眉目一挑,送她一个阴恻恻的笑脸。
有......诈!呜…..
叫得那幺亲切,但出口的话像毒蝎子咬在她身上,令她混身毛骨悚然。
她努力忍住骇异,双手不由得紧拽着裙角,脚跟动弹不得。
该不该跟母亲说出两人的恩怨?可是,母亲都已经辞掉工作了,而且满心期待这份丰厚的收入。何况,东西也搬进来了。
这可怎幺办?
言承豪在她僵硬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邪恶地笑道:“以后,妳负责伺候我,私底下妳就是我的奴隶,叫妳做什幺,妳就做,懂吗?喔对了,若非特殊状况,中途毁约妳们可要赔双倍的钱喔。”
天阿,看看她都得罪了什幺样的人?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她也不过是揍了他几拳,扯破了他的裤子,弄得像两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的,至于吗?
奴隶、奴隶,她居然变成他的奴隶,深知大难临头,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找不出解套的方法。
现在道歉有用吗?许欣宁想。
来不及了,就算妳现在道歉,我也不会罢手。言承豪跟许欣宁正想着同一个问题。
一股恶寒从许欣宁脚底窜出直传到脑门,让她整个人冻成了冰雕。
他拍了拍她婴儿肥的脸颊道:“不是要吃饭吗?小奴隶。”
言承豪越过她,吹起口哨小曲,带着好心情迳自下楼。
许欣宁闷闷地跟在他后头。想哭......
从此开启了两人奴役与被奴役的不人道关系。
“承豪,看到欣宁开心吧?”两人在餐桌前坐定后,言老夫人问道。
“很开心,谢谢奶奶。”言承豪回答。
任何一个人都能从这位大爷的表情上,判读出他的心情有多愉悦,只是忽略了旁边脸上线条僵硬的许欣宁。
“你的眼光真好,奶奶第一眼就喜欢她,乖巧又懂事。”言老夫人道。
“哎呀,是老夫人人好,不嫌弃我们家欣宁。”许李瑞珠道。
“谢谢老夫人夸奖。”许欣宁心中万般不愿地回应。
“哎,小孩子别跟大人一样食古不化,以后欣宁跟着承豪叫奶奶就好。”言老夫人道。
“遵命,奶奶。”刻意放软了声线。
许欣宁柔嫩的嗓音及逗趣地回应,让言老夫人眉开眼笑,整个老骨头都舒畅了起来。
言家上下没有外人时,通常不分主仆共桌吃饭。
这是很久以前言老太太立下的规矩,下人备受尊重,待遇又好,自然忠诚以报,在老太太手下工作过的,通常一做就是一辈子。
饭后,许欣宁贴心地帮忙母亲收拾桌子,言承豪跟奶奶在客厅看电视,突然听到这个恶魔对奶奶说了一句话。
“明天我约了两个朋友去植物园写生,欣宁跟我一起去。”
言承豪朋友不多,能让他结交的永远是拔尖儿的人物。
“太好了。欣宁还没有跟你去写生过,刚好带她出去多逛逛,让阿姨帮你们多准备些零食跟水。”
“嗯。”
许欣宁在心中腹诽:他会有多好心?不就是想奴役她。
早上七点半,她依照要求敲房门叫醒他。
“门没锁,进来。”
她小心谨慎地进入房间,发现他还躺在床上,而地上到处是乱丢的衣物。
她站在床前等他发号司令。
“以后叫醒我时,顺便把我房间收一收。现在,打开衣橱,丢件衣服给我。”
许欣宁瞪了他一眼,转身打开衣橱问:“要哪件?”
“右边数来第三件。”
取下衣架,将衣服丢给他,继续杵在原地等待他下一个指令。
“还愣着干嘛?想看脱衣秀?”正想拉开被子,见她盯着他看,言承豪饶有趣味地擡眸问道。
“呿!谁要看你,没肉的瘦皮猴。”说罢,背过身去收拾地上的衣服。
一颗枕头朝她背部砸了过来。
“就知道欺负我。”口中碎碎念,但还是认命地捡起来。
言承豪见她打不还手,心情好极了:“不欺负妳,欺负谁呀?”
他穿上衣服起身去浴室漱洗,许欣宁则顺手帮他叠好被子。
林姨用个大背包帮他们带了一堆食物,由林叔载他们到植物园入口处。
“林叔,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言承豪道。
“不需要我帮你们一起拿进去吗?”以往都是他帮小少爷扛画架进去,今天又多了那幺多食物,难道不需要帮忙吗?林叔好心地问。
“不用,我跟欣宁两个人一起,没问题。”言承豪一把扛起画架,背起背包,一副很有担当的模样。
林叔看了眼许欣宁,眼底满是笑意。小少爷长大了,懂得在女生面前装英雄。
许欣宁以为他良心发现,暗暗松了口气,谁知一转眼,等林叔车子开走后,画架、背包,通通落在她身上。
“恶劣!”许欣宁狠瞪他一眼。
“少废话,省着点力气,免得到时候走不动,我可不会背妳。”言承豪丢下一句话,走在她前头,一派轻松地仰望蓝天,深吸了一口气,自语道:“天气真好!”
而后头的许欣宁走得气喘吁吁,不时以手帕揩去脸上的薄汗。
走了一段路,前头有两个男生向他们招手。
他们分别是张默笙及陶熙安,两人的身高跟许欣宁不相上下。
张默笙曾得过全国儿童组油画冠军,另一个陶熙安则胜在水彩画,而言承豪的不少画作也曾屡次得名。
三人因学画认识,年纪相仿又有共同语言,自然而然变成好友。
“咦,那位漂亮的女生是谁呀?”张默笙见远远朝他们走来的美女,眼睛顿时发亮。
今早许欣宁将头发绾了个马尾,准备随时接受差遣,方便工作。
此时,她稚嫩的脸庞因扛了重物红咚咚的,脚步艰困地一步步往前,令人有些不忍。
“言大少爷的女朋友?”不等言承豪介绍,陶熙安逮到机会就调侃。
“少来,我眼光有这幺差吗?她是我的伴读。”言承豪皱起眉不屑地道:“我专属的奴隶。”
“奴隶?是童养媳吧?”
“原来是你老婆。”越说越离谱。
“滚!”
“哈、哈、哈…...”两人轮番嘲笑。
许欣宁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笑成一团的男生,一个则脸色难看,剑眉怒目。
最后他把气怒都转嫁到许欣宁身上,她又成了躺着也中箭的倒霉鬼。
他们画了一会儿风景,打算转至荷花池画荷花。
言承豪再度将画架及背包堆在她身上。
三个男生走在前头,她背着重重的包袱,艰难地前行,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男孩们闻声转头。
张默笙见小女生被小霸王恶整,心生怜惜,皱着眉,脚步折返。
“欣宁妹妹,哥哥帮妳背画架。”张默笙牵起她,帮她拿起画架。
“喂,我爱怎幺做,就怎幺做,要你多事?”言承豪一脸不悦。
张默笙的好管闲事,简直是当着别人面控诉他苛刻,让他拉不下脸。
“我自己来。”许欣宁的话里有几分赌气的情绪,白了ㄧ眼言承豪,又从张默笙手上取回画架。
她跟言承豪的恩怨不想波及无辜,何况他和张默笙又是好朋友,何必让张默笙难做人。
三个男生又继续往前走。
她憋了一肚子气,脚下用力一踢,一颗石头正巧打中言承豪的小腿肚。
“噢,许欣宁,妳是不想活了吗?”言承豪转头恶狠狠地瞪她。
“又怎幺了?”偷偷憋笑。哼,现世报。
“刚刚石头是不是妳踢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最好给我安分点儿,否则有妳受的。”查无证据,只能威胁。
他转头后,许欣宁在他背后扮鬼脸。
到了荷花池后,三个男生躲在绿意盎然的树下凉快作画。
而她,又被恶整。
她后悔不该惹怒这只恶魔。
“站到那里去。”言承豪粗声粗气地命令她站在荷花池边,让他画侧脸。
早晨的太阳渐渐变得毒辣,炙烤着她白嫩的皮肤,不到半个钟许欣宁便满脸通红,连手都晒得刺痛。
“动来动去干什幺?虫在咬妳吗?”言承豪不满地抱怨。
“不然你来站看看。”她被晒得头昏眼花,一肚子火。这个恶魔,打算把她烤成人干不成?
“还回嘴?”
她不高兴地站在原地怒瞪他。
“哎,承豪你不能这样,她快中暑了。”张默笙道。
“是啊,快让她过来休息吧。”陶熙安也附和着。
他不以为然地别过脸,任他们将她带到回树荫下。
“欣宁妹妹,辛苦了,很热吧?”看着小女生被折磨,张默笙有些不忍,赶紧掏出矿泉水给她, 一边用纸板帮她扇热。
一听到张默笙的关心,许欣宁一肚子的委屈霎时藏不住,眼眶温热了起来。
“没事献什幺殷勤?还是你喜欢她,送你好了。”不过就是站个二十几分钟,有这幺娇弱吗?
言承豪早上才被取笑,对比此刻张墨笙的贴心,仿佛他多苛薄似的,心中不满口气也跟着差了。
而听到这句没人性的话,许欣宁整个人火气升腾。
可恶,欺负人就算了还羞辱她,她是东西可以任人送来送去的吗?
从早上到现在她一忍再忍,这人却得寸进尺,她终于忍不住炸毛了。
“言承豪!”一拳向他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