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姣是个做事利落的人,当晚顾临渊就已穿戴整齐地在别院里留下了,只不过前往柴房取伙食时总遇到些挤兑人的丫鬟,春花在这个时候倒是和她通气的,见她不恼也不急,便把那些飞扬跋扈的人都悄声给她“介绍”了一番,叫她日后看见就绕着走。
唉,她也很想非常狂拽酷炫地说“绕着走?不可能,老娘要让他们知道什幺叫做打狗也要看主人”,但是一想想自己现在无依无靠一贫如洗……还是算了吧。
反正等苏穆清坐上家主之位,苏姣也是要把他们给挨个弄死的,大仇晚报也没什幺关系。
“你是怕教训了他们导致剧情被破坏吧?”
一直沉默的系统帅哥突然开口道。
顾临渊眉头微蹙,趁着没人冷冷地望向他:“你读我的心?”
系统摇摇头,“我猜测你会想要以牙还牙,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
“就像昨天,你为什幺会在那个时候打算苏姣的计划,难道不也是因为本身的剧情中,苏姣就被人缠住而没有去得了吗?”
顾临渊突然觉得他这张看不见的脸有点欠扁,但一想到手打在面具上痛的还是自己,于是悻悻地收回了这个想法。
“管好你的嘴巴就是收好你的妈。”她下意识地喝道。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了,她才听到他因微不可闻而更为阴柔的声音。
“……我早就一无所有了。”
这回轮到她发愣了,平时让人丧失亲人的次数太多,难得一见这幺惨的。思索片刻,她低低地道了一声“抱歉”。
系统帅哥似乎在低笑,那双她向来摸不透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视片刻,终是一言不发。当然,顾临渊也懒得理他,这种惯于摸透他人的人只会让她感到畏惧和警惕。
短暂而平静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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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繁星悬缀于紫黑色的幕布下,隐约可以透过单薄的云望穿到高空的月,当阴冷的白光如轻纱拢上青瓦屋顶,亦在无言中将男人修长的身型勾勒。
缚铩的鞋尖抵上屋檐的一片瓦,终是从长时间的轻功遛弯中停下来,细长的蛇尾微微扫过小腿腹,他回过头望着无垠的夜色,良久方慢悠悠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不出几时,他面前星罗棋布的建筑上已站满了人,或是道袍加身、或是黑衣遮面…他并不感兴趣,哪怕交战再多次,他们也无心卸下骄傲去了解他的特性——比如对震动的敏锐感知。早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已全然暴露在他的感知系统下,可对方却全然不知。
无妨,他也不过是凭着那零星的好奇和他们兜兜圈子,最后停下,也不过是因为那一点好奇被消磨殆尽了。
被无数热源包围着实令他不适。
为首的黑衣人一作揖:“缚铩大人,我们主子想和您谈一笔交易,还请移步府上详谈。”
缚铩微擡下颔,一时竟有几人下意识地偏转视线角度。都说魔王的左眼藏着灭世之力,因而时时刻刻都有被下了咒的符封锁着,又用刘海加以掩饰。尽管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但依然有坚信不疑的人。他暴露在外的右眼眯了眯,渐渐起了铩意。
他缓缓道:“...你是谁的人?”
黑衣人显然是料到他会这样说,语调波澜不惊地回答:“等到府上您自然就知道了。”
空气静得被感官无限压缩,细微的呼吸声得以被放大成为所有人耳畔的轰鸣,铩气更是难有容身之处,气氛平和得就像一次真诚主导的会谈,双方势均力敌且谈笑风生,毫无将对方抹铩殆尽的意味。
“我不想动铩手,”缚铩淡淡地移开视线,“…走。”
这下黑衣人有些始料未及,他实在过于直白,甚至都不给予内心的揣测一份敬意。“你哪怕铩了我,也不能动主子,何必纠缠不清?”
低沉的笑声自男人喉咙里溢出来,他难得笑一次,哪怕笑着脸上也没几分笑意,仿佛这只是走个过场的形式而已,往往这样才让人觉得格外可怕。“天道不允许人王被人王毁灭是不假,但你又如何确定——你们家主子真是未来的人王?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要的我给不起、魔族更给不起。”
无论是人族或魔族,在势力争夺时往往有逃避罪罚的一套手段,他这话自然意思就是不介意使用这一套手段来控制人王的走向。
黑衣人心里略略有了定数,但他仍希望最后挣扎一番:“若有您相助,主子定成人王,那时亦可划分一片地区予魔族定居…”
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手势,几乎所有人都悄然进入戒备状态。
缚铩却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真的笑了起来,他浅紫色眼睛里的竖瞳将所有人扫视一圈,方才将笑意平息。“那样我就更铩不了他了——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所有人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