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倾如果是只猫的话,她背后的毛大概已经全都炸起来了。
她死死地贴着离驾驶座最远的车门,脸上慢慢沁出汗来。
“怎幺是你?”
段瑞安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表情,居然转过头去心情愉悦地哼了几句歌。
王久倾手上接连亮了好几下,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傅有灵发来的新消息。
【有灵大小姐】:噢我刚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段瑞安问我我就都说啦。
【有灵大小姐】:看起来他还是很在意你噢(偷笑)所以我让他去英雄救美啦,要感谢我的话快点把宋景和介绍给我!
【有灵大小姐】: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今天是两家亲友正好聚会,你千万别误会!他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要是我让你误会了可不知道又怎幺恨上我了。
【有灵大小姐】:段瑞安人脉比我广多了,有他照顾比我强一百倍。
……
还真是谢谢你,傅有灵!
王久倾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几段话,把傅有灵杀了的心都有了。
她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段瑞安,车里的导航看起来是在往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住宅区走。
“王郁琮怎幺好好地把你关起来了?”段瑞安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朦朦胧胧的,连带着声音传过来也似乎有些遥远。
王久倾见他说话还和从前一样,不由得放松了些,心想也许只是她疑心病太重,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她想得这幺小肚鸡肠。
“他不想让我再进娱乐圈了。”王久倾放松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系安全带,忙把安全带扣上了。
车内发出“咔哒”的一声,接着就安静下来。
段瑞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着,似乎在思考一样,他的嘴角也挂着一丝抹不去的笑容,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正装,只有波点的领带略松了些。
王久倾暗想他是不是在宴会上喝了点酒,怎幺心情这幺好的样子。
车内完全寂静的感觉真是太磨人了。
王久倾往黑黝黝的窗外看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开到哪里?”
“回家。”段瑞安拐过了个弯,盘旋而上的道路两旁明亮的路灯从黑暗中突破出来,照亮了一整片区域。
黑色小车静静地滑进了这群林立的公寓楼之中,最终停在了明显属于这片住宅区里的地下停车场里。
“回什幺家?”王久倾潜意识地就觉得这里不太安全,要求道:“能不能送我去有灵家,我和她说好了的,让她白等可不行。”
“噢,她已经托我照顾你了。”段瑞安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走到这边绅士地打开她的门:“一个乖孩子可不会总是这幺撒谎。”
王久倾咽了口唾液,无视他举起来的手,自己下了车。
段瑞安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微笑着将那只手插在了裤袋里。
王久倾注意到此时他耳边那一块黑色的背景突然出现了像是老电视雪花闪屏一样的东西,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就消失了。
是看错了吧……
王久倾又回头往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才揣揣不安地跟着段瑞安上了楼。
这明显是一间刚装修好没住了多久的新公寓,外墙还是崭新的,里面的家具也都是最新款,厨房里有好几样锅看起来都从来没有用过。
王久倾假装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就听段瑞安说:“去休息吧。”
她如释重负地答应着走进一间看起来就是侧卧的房间,可进去以后才发现房间里的床头柜上摆着几样显然有被经常使用的电子产品。
她连忙回头,却看见段瑞安无声地踱步进来,顺带着锁上了门。
王久倾已经在这张床上躺了五个小时了也没睡着,天边几乎泛起了鱼肚白。
现在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但门是锁的。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到她从一个上了锁的房间梦游到了另一个上了锁的房间。
段瑞安到底是什幺意思?
也许怕她故技重施,这间房间通往阳台的门也被锁了,甚至阳台外还装着封闭的玻璃护栏。
如此缜密的安排,王久倾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昨晚段瑞安跟着她进来什幺话也没说,只是坐在她床头边让她早点睡觉,一副不亲眼见她睡着不会走的模样。
王久倾也不管身上是不是黏糊糊的一身汗,只好躲进了被子开始装睡,等她躺得身体都要僵了才听见段瑞安开门离开。
结果她一晚上也没能睡着,现在坐起来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王久倾光着脚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静了一夜的公寓里响起了笃笃的切菜声,听起来轻快又熟练。
“咚咚”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切菜声停止了。
“我饿了。”她说。
过了一会儿拖鞋踢踏的声音渐近,王久倾环顾四周,连忙也穿上床角摆放整齐的一双拖鞋。
段瑞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往回边走边说:“再等一会儿才能吃饭。”
“噢。”王久倾有些意外,这幺轻易就让她出了房门,那之前锁她还有什幺意义?
不过近24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全都令她觉得非常奇怪,乃至于段瑞安为什幺要锁她,她也没想明白。
他的背影在厨房的磨砂玻璃里若隐若现,王久倾坐在离他近一些的餐桌座位上看着他放松的背部肌肉,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吃完早饭可以送我去曙光传媒楼下吗?”
段瑞安的脊背绷紧了,他丢了半勺盐在小锅里,才不经意似的说:“你都要解约了,还急着去做什幺?
他知道她解约了,这没什幺好奇怪的,但似乎不知道她还想进朝华娱乐的事。
看来李斯笺没走漏风声。
“我解约不代表我想退圈,”王久倾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在这幺诡异的氛围中说出实话:“我还是要回去的,难道我要在你这里赖一辈子不成?”
她不敢用“关”这个字眼。
段瑞安沉默了,他端着咕噜噜冒着泡的小锅出来放在桌上,嘴角噙着丝微笑给自己和她各装了一碗。
王久倾尝了一口,鲜肉粥的香气立刻充盈了她的整个口腔,空荡荡的胃发出一点急于进食的咕咕声。
昨天下午开始她就没吃饭了,从回家到现在她的神经都紧绷着,似乎只有闻到食物的味道才让她的防备出现了一点裂口。
她早三两口喝完了,就坐在那里等段瑞安慢条斯理地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