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汽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乡村小道上,远山苍翠,连绵起伏,天空蓝得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几片松软地白云悠悠飘过,微风轻轻拂动树影,鸟儿叽喳鸣唱。
江衍偷眼看宁玥,女人侧头望着窗外,轮廓优美,很安静,像一只温顺的绵羊。脑内忽然掠过相似的一幕画面,夜色漆黑,穿着黑白相间校服的少女站在学校小吃店屋檐下,望着外面的雨幕,神色有些苦恼。雨滴落在地面溅起的水花打湿她的鞋面,少女抿抿唇,脸上苦恼之色深了几分,仿佛这是她唯一的鞋子,她急忙往墙根退去,而他从店里出来,恰恰走到她身后,少女一下跌入他怀里。
江衍将她扶好,少女擡起头,湿漉漉地眸子局促的将他望着,说出的话几乎听不见。
“同……同学,对不起。”
她这样说,然后盯着他的脸愣了几秒钟,小小的“呀”了一声,惊讶道:“表叔?”
江衍有点无语,从收到的情书数量来看,他的相貌总不至于泯然于众?宁玥倒好,跟她打招呼两次了,还是这个表情,挫败!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他将目光从宁玥脸上移开,撑开手里的伞。
“欸?”
“或者你等那几个女生一起回去?”江衍回头,朝小吃店扬了扬下巴。
里面几个男女同学在吃麻辣烫之类的东西,同样都是在熄灯铃响完偷跑出来吃夜宵的。
宁玥立刻闭嘴,乖乖走到他的伞下。
雨幕把周围的一切隔绝开,雨点打着伞面哗啦啦响,两人走出几步,江衍再次开口:“你进来点,衣服都湿了。”
宁玥脸一红,但也听从他的话靠了过去,警惕的观察四周,十点钟过后的校园空荡荡,偌大的操场上他们两人格外醒目。
“祈祷老师们已经睡了,万一看见我们这样子,一个早恋帽子扣下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宁玥紧张兮兮的说。
江衍瞬间明白了,原来她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淋雨,是担心被当成早恋抓住,他斜乜了眼两人紧紧挨着的手臂,觉得她总是矫枉过正。
“与其担心,你不如走快点到宿舍?”江衍淡淡道。
为了迁就她,步子像龟爬。
马上,宁玥的脸红得滴血,健步如飞踏过淌水的地面,很快,鞋子终于完全湿透,内里渗进了水,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
江衍等了几分钟,没见宁玥回应,忍不住低头看去,女孩子眼皮微垂,浓密睫毛盖住黑亮的眼睛,侧脸被路灯一照,白得几乎透明,乖乖巧巧,像某种又白又软很可爱的小东西。
少年的心莫名悸动,一株嫩芽穿透土壤,第一束阳光刺破亘古的原始森林,带来了生机。
“村口那停车就可以,我自己走回去。”
女人突然出声,打断江衍的回忆。
下午三点烈日当空,正是最热的时刻,江衍顿时不太赞成:“玥玥,还是送到家门口吧?太阳太大,我怕你中暑,对宝宝也不好。”
宁玥一想,也是,从村口走到家也要十多分钟,便没有矫情,“那好。”
江衍点头。
默了片刻,宁玥接着说:“江衍,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江衍刹住车,看着宁玥,女人成熟美丽,如果比作果实,那她已经完全熟透,香味浓郁。而他在果实青涩时就开始等待,从少年等到青年,这个女人贯穿始终,是他每次手撸时的性幻想对象,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不爱,会死的。
“好,”他声音沙哑,缓缓启唇:“我不上门找你,但你得把我微信手机拉出黑名单。”
宁玥皱眉:“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让你别纠缠。”
“好,”江衍点头,手一摸,摸出一把小刀抵在脖子上,“那我死吧。”
刀刃压进肉里,沁出一串血珠,江衍神色平静,仿佛没有痛感。
宁玥吓了一大跳,一把夺下小刀,惊魂未定,又气又怕:“你威胁我?”
“没有威胁,因为玥玥不要我,我只好去死。”江衍不疾不徐地说,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宁玥算是怕了他了,同时又有点感动是怎幺回事?
她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擦那血珠,软着声音,尽量哄道:“我不是不要你,说过了啊,我们两个在一起,对双方亲人来说都不公平,再说,”宁玥顿了顿,继续道:“那银耳汤姑娘不是挺好?”
宁玥这幺劝,然而却在偷偷观察江衍的脸色,不自觉捏紧刀柄,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字不合心意,立刻一刀子扎进心口。
江衍如今只要一听“银耳汤”三个字就来火,只恨没把秦芷那女人千刀万剐。特别是从宁玥嘴里说出,真如刀子扎进进心里般,血淋淋的疼,明知道她故意拿话激他,却心甘情愿走进圈套里。
他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松动,旋即土崩瓦解,几近哀求:“玥玥,求你别提这个了,我只恨自己只是把那女人扔出门,应该把她挫骨扬灰才对,事到如今。我真的错了。”
江衍捉住宁玥在脖颈上擦拭的手,贴着嘴唇亲了亲,“我想通了,咱们已经出三代,法律都规定可以领证,等做好二姑姑的思想工作,安抚爸妈,然后我们就结婚吧?光明正大办一场婚礼,管别人怎幺说。”
失去她消息那两个月,江衍真的怕了,只要她在身边,什幺都可以。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修长优美的脖颈留下一条五六厘米的红痕,有些破坏美感。宁玥倾身轻轻吻住红痕,轻声说:“你以后不许这样,我不喜欢。”
“那你答应我!”
“答应什幺?”
“不许赶我走,不许不理我,不许嫁给别人,只能嫁给我!”
“唔,看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