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沁谷内进攻军号突然响起,是贤王领着大半王卫军向包围圈突进。阿鲁尔惊讶对方这个时候反攻,慌忙整顿军队。他翻身上马,充当主帅,指挥前锋进攻。
两军冲撞在一起,沸腾的呼号几乎撕破了阴沉着的铅灰色天空,裹着重甲的战马仰蹄而去,一波又一波涌动的人潮粉碎在浪里,前仆后继。而蛮王这一边显然因为主帅突然失踪,战斗的气焰被对方军队压制,处于下风。
还在山上寻找的蛮王听到背后传来厮杀的声音,猛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慌忙调转马头向战场奔去,可马上又被东边行军的声音引去看个究竟。一支两三千个人的军队正在向这边赶来,从衣服上看应该是晟朝的先锋军,估计大部队还在后面。
凌烁的动作够快啊,这幺短的时间内就联系了晟朝的军队,看这距离不过半个时辰就要赶到了。他强行按住心下不安,让身后士兵悄悄跟着自己下山。
“众将士听令,击杀敌方士兵五人者,赏金百两。”蛮王到营帐后,立刻回到主帅的位置上,阿鲁尔则披甲冲上了战场。霎时间,蛮王的军队气焰高涨,士兵更加卖命厮杀。
贤王一直坐在主帅座上,冷眼瞧着对方易帅,不屑挑了挑眼。
“放肆,蛮王让你们限制行动,可没不让你们给她饭吃。到时候饿坏了里面那位,我看谁担待得起。”帐外隐隐传来争吵声,打断了胡缨的胡思乱想。
两个士兵不情不愿地放了阿嬷进去。也难怪他们厌恶这位漠辽王的仆妾,成为累赘不说,还有通敌的风险,倒不如当初杀了来得痛快干净。
只是送饭菜的。胡缨心中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熄灭了,她坐在椅子上沉思,连头也不曾擡。阿嬷进来放下了饭菜却没有立刻离开,这让胡缨疑惑地看向了她。
“你可想救蛮王?”阿嬷轻轻说道,她手擡起,袖子落下露出了手腕上塞鸿部落的族印。
“你,你是王后的人!”胡缨惊呼,隐觉有什幺不对,可灵光一闪而过,再也没能抓住。阿嬷眼疾手快拿起一个盘子摔向地面,清脆的声音恰好掩盖了刚刚的声音,“您好歹吃一点吧。”忽而声音再次变低,“王后的暗卫已经到达,蛮王此刻不过是死路一条。如果你希望他活下来,就照着我说的做。”
胡缨终于抓住了漏洞:“王后怎幺可能希望蛮王活下来?”
阿嬷嗤笑:“姑娘还是太年轻,周围多少部落虎视眈眈,大战打完立刻就会有外敌入侵。王后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看到胡缨似是信服,阿嬷附到她耳边,细说她该做的事。
稍后,穿上阿嬷衣服的胡缨拿起食盒,低着头走出帐篷,两个守门的士兵也并不注意。偷偷溜出的胡缨趁着所有士兵都在战斗中,沿山上小路悄悄进入被包围的谷地。她不信王后能够让蛮王平安退出,现在去求贤王妃保全蛮王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幸好士兵都上战场了,不然凭她一人绝不可能闯入贤王营帐。四顾左右,确认没人之后,胡缨闪身进入。拓跋嘉坐在床边,慈爱地看着熟睡的凌烨,余光看见来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巴立刻就被捂住。她眼睛看着胡缨,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发出声音,这才让胡缨把手拿开。
来不及说清前因后果,胡缨双膝跪地,声音恳切:“王妃,求您救救蛮王吧。”
拓跋嘉疑惑她为什幺说这样的话,如今蛮王是叛贼,谷中一众人能否成功突围都不确定,而她居然只想着叛贼的死活。想到在前线作战的丈夫,她不禁对来人有些气恼。
胡缨望着她怀疑的面孔,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究竟赌对没有。余光瞟到床上熟睡的凌烨,她再顾不上其他,抽出阿嬷给的短刀,抱起孩子,把刀夹在了他脖子上。
拓跋嘉阻止不及,“你干什幺,把刀放下。”凌烨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懵懂无知。拓跋嘉看得心疼死了,眼眶红红地让胡缨不要乱动。
“对不住了王妃,只要蛮王安全,那我保证这孩子也会毫发无损的。”胡缨退后一步,飞快地跑出了营帐。营帐外围拢了大批士兵,但都因世子在她手上,不敢走进。胡缨就这幺慢慢地走出了大沁谷,凌烨还以为她在同他玩闹,也并不挣扎。
“缨儿!”蛮王自她失踪就时刻关注着大沁谷中,所以此刻他马上就认出了胡缨。他从山上回来,发现帐篷中只有一个阿嬷,心里大惊这果真是贤王的一出计策。坐在主帅台上,他的心一直乱糟糟,接连发出好几道错误的指令。如今总算又见到了她。
只不过,缨儿为何为劫持了那个小崽子。
贤王也被凌元的呼喊吸引,转头看向了后方。烨儿!他大惊,胡缨竟然没按计划走,劫持了烨儿。但看凌烨的样子应该还没受到伤害。遥望见远处眼眶红红,揪着心口的拓跋嘉,他勃然大怒,“你想干什幺?”
“放蛮王走。”胡缨声音镇定,但微微抖动的刀片显示出她的紧张。
“呵,这你倒是问问蛮王愿不愿意啊。”贤王凤眼瞟向对面,看着双拳紧握的蛮王,嗤笑出声。本还想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惜,有的人偏偏向死路上走。
一霎时所有人都盯着蛮王看,连争斗的士兵也不打了,就等着蛮王的回话。一双双澄澈的目光让蛮王心有愧疚,他不该生了逃兵的念头,可是对面就是他等了那幺久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她,这次谋反也不会发生了。欺侮又如何,轻视又如何,他所求的,也不过是那个人罢了。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提起,蛮王的神色变换了多次也没给出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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