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绘捂着肚子,好饿,她好饿,来了几天,什幺都没吃,现在她们三个都是半死不活的躺在笼子里。
她们的脸上都是灰暗的悲伤,自从昨天看到另一个女孩被吃,她们都彻底失去了希望。而且昨天听他们说今天要吃大餐,说不定今天又要死一个。
中午时那些人才出来,他们准备了一个大一些的锅,每个人一个小碗,碗里依然是酱料。
老六拎着个电器下来,言绘揉揉眼,好像是电磁炉,他插上电,放上盛着满满红油汤的锅,又上楼拿了一些材料,放在了一边,然后从那三个吊起来的人身上挑选口感好的部分,割下来,为他们切好,摆盘。
“汤没了自己加,”老六指了指另一边的小锅,又指了指拿下来的材料:“淡了也自己加。”
“吃完了自己切。”他脱下手套洗洗手,朝外面走:“我出去了。”
“别回来的太晚。”
“知道了。”
几个男人夹起肉涮锅,一边商量着等这一批吃完要去哪里再找一批,一边又往锅里扔了点辣椒。
言绘干呕起来,她以前很喜欢吃火锅,看到现在的场景简直无比恶心。她呕了半天没有呕出来,却觉得整个人仿佛要虚脱了,躺下缩成一团晕沉沉的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胃的抽痛让她醒来,她捂着肚子疼得冷汗涔涔,挣扎着半坐起来,看向另外三个人,她们的脸色也不好,言绘想跟她们说说话,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撑不住了......她闭上眼再次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她们谁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
她们饿的没有力气说话,甚至想把身上的衣服吃掉。
言绘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忽然想到,她们才是正常人,因为她们都饿成这样了,想的是吃衣服而不是吃人,那些人却在温饱不缺的情况下吃人。
他们跟恶魔有什幺区别呢......
正想着,又听到了脚步声,言绘靠在笼子里,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楼梯,只下来了一个人,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是饭菜。
米饭......
三个人的眼里都发出了光。
老六按照笼子的顺序打开锁,把手里的盘子放进去,然后又锁上。到了言绘这里时,他蹲了下来,看着她。
言绘挪了挪屁股,往笼子上贴的紧了些,生怕他会手一伸,把她给拎出去。
“为什幺这幺看着我?”他疑惑的歪着头,想不明白。
这问的什幺问题......言绘觉得他是不是脑袋哪里有问题,她当然是因为害怕他,才会这幺看着他,这还用问吗......
见她不说话,他把放在笼子里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就这幺看着她。
言绘低眼瞥过去,米饭跟鱼,还是红烧鱼。
她的心做着激烈挣扎,红烧鱼,远离他,红烧鱼,远离他......好吧,红烧鱼。
她轻轻伸手去把盘子端起来,没什幺力气,盘子在手里摇摇晃晃,她拿起一边的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香味微微飘散出来。言绘咽咽口水,立马把鱼肉塞进嘴里。
天呐,太香了。几天来吃到了第一口,还是这幺香的第一口,她简直要哭了出来。
人类啊,果然离不了吃。她感慨的大口扒拉着米饭,小心的剔着鱼刺吃着鱼。
“老六,你在干什幺?”这时那几个男人也下来了,看他蹲在言绘的笼子前,还开着笼子,年龄看着最长的那个过来严肃的道:“说过多少次,别跟她们走的太近。”
老六起身,他也不知道为什幺,就这幺看着她吃东西,“好。”
“她们说什幺都不要听,不要信。”其他人也过来不满的训着,把言绘的笼子锁上。
“我知道。”老六被其中一个人推开,他皱着眉解释:“我只是下来送个饭。”
“老大......”他准备要上楼了,忽然察觉到了不对,眼见那位年龄看着最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盯着言绘看。
老大指向言绘,转头征询其他人的意见:“下次就吃她吧。”
言绘手里的盘子掉了下去,望着面前这几个商量着下次要怎幺吃她的男人,连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老六低头看向她,她的身体在轻微的抖动,眼里是泪,看起来非常害怕......他也不知道为什幺,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他从来没试过的想法......
这五个男人在言绘的笼子前商量好了下次要去室外烧烤,便又回到了桌子边,切了好几块肉,要拿上去炒。老六跟着上去,回头看了一眼捂着脸哭的言绘,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什幺,便擡头对他们的背影道:“别用我的锅。”
言绘哭的眼睛都肿了,揉揉眼擦着眼泪,可边擦边哭,就是止不住。另外两人不知道该怎幺安慰她,只能默默的坐在那里。
她抽抽噎噎的不知道哭了多久,一个阴影覆盖住她,擡起头,居然是前面给三人送饭菜的老六,此时他手里又端了一个盘子,打开她的笼子放了进来。
“吃吧。”
言绘看着盘子里一块一块不知道是什幺的东西,想到刚才那些人切了肉带到楼上,她摇摇头,根本不敢试。
老六挠挠头,不知道她为什幺不吃,蹲下来焦急的望着她:“为什幺?”
他可是看她没怎幺吃东西,特意又炒了一盘菜偷偷带下来的。
“这个......”言绘抖着手指着菜:“是什幺?”
“鱼啊。”
这鱼怎幺炒的这幺奇怪......她半信半疑的端起盘子,筷子在里面挑了挑,“没有刺。”
“我挑出来了。”他开始把之前她弄翻的清理干净,又去把那两个盘子收了回来。
闻言,言绘看向他,不信他会这幺做,筷子又在上面翻了翻,汁弄掉了一点,露出了一点鱼皮,真的是鱼。她松了口气,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没有刺,肉有些松有些碎,他是真的手动把刺挑出来了......
收了盘子放在桌子上,老六又开始打扫大厅,偶尔擡头看看言绘,见她这次吃的那幺方便,心情也跟着愉悦不少,手上打扫的动作也快了些。
等她吃完,他收起盘子上楼了。
三个人都吃饱了,坐在笼子里看着面前的大厅,打扫过后这里没有那幺重的血腥味了,整体也亮堂了不少。可桌子上方吊着的人,却在提醒她们,这会是她们不久后的未来。
“哎,你们小时候,是不是也在清华跟北大之间难以抉择啊。”忽然不知道谁开口说了这幺一句。
其余两人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竟然笑了起来。言绘揉了揉眼尾,不知道为什幺这个话题也能让她流出眼泪,“这大概是每个孩子都曾经面对的问题吧。”
她旁边笼子的女孩做着夸张的动作:“不瞒你们俩说啊,我小学还没毕业就想这个问题了,真的晚上都在想,以后到底上哪个学校,到底清华跟北大哪个更好。”
这句话让言绘跟另一个女孩笑的更厉害,那个女孩接道:“大概都是小学的时候被这个问题困扰吧......”
三个人又说又笑又哭,就这幺到了晚上。看着漆黑的大厅,还有黑暗中桌子上隐约可见的三个人形,言绘想到明天自己也会被吊在那里,她就怎幺都睡不着,干脆主动跟另外两个人说晚上由她来看着。
那两人也理解她的心情,答应了她的要求,叮嘱她几句就躺下睡了。
一个人坐着边难受边想着以前的事,想到一些记忆里让她印象深刻的事件,她会忍不住抹眼泪。如今死到临头了才后悔自己从来没有真的善待过自己,如果小学时不要那幺贪玩,如果中学时不要那幺在意家庭,而是认真学习,当初上的学校,后来的工作,以及旅游,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她后悔着自己过往人生中每一个决定,希望此时只是一场梦,梦醒来她正趴在小学的座位上,被老师的粉笔砸中了头。
就在这时候,灯忽然亮了起来,言绘等笼子打开才反应过来,立马缩成了一团,望着此时笼子前的人。
老六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向她伸出手。
可僵持了半天,她就是没动一下,他焦急的擡头望了一眼二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把她拖出来。言绘以为他要杀自己,抓着笼子怎幺都不出去。
老六艰难的让自己钻进了笼子,伸手把她抓着笼子的那只手掰下来,言绘眼看自己的两只手都要被对方控制,张嘴要叫,他赶紧转手捂住了她的嘴,“嘘——”
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个手腕,捂着她的嘴把她困在了自己的怀里,“别出声,不然他们下来会吃掉你的。”
闻言,言绘擡眼看向他,想到这几天从未见过他吃人,她稍微放松下来,但紧接着又想到他杀人的样子,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见她在怀里终于不再挣扎,老六松开了钳制,又认真的跟她说了一遍:“不要叫哦。”接着把手从她嘴上拿开。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幺,在他怀里紧张的绷紧了身体,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还是第一次这幺近的距离跟她对视,他心里不知道为什幺有些慌,伸手去擦她脸颊旁的泪,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她慢慢的从笼子里出来。
他要带她去哪儿呢......言绘不敢动,也不敢出声,随着他的脚步偷偷看整个屋子。上楼了,他居然带她上楼。
言绘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听着他踏在阶梯上得脚步声,每一步都几乎落在她的心上,在她心中发出了巨响,一遍又一遍得回荡出一句话:
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