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天气阴晴无定,指不定什幺时候就会刮起风雪来。
青木带着厚厚的帏帽,被璃清如同沙袋一般背在背上同其余两人一起飞行,想到小绿曾经在大风雪中伤了元气,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耳边如刀割般的冷风突然停止后,青木又被像扔沙袋似的扔了下去。
“到了。”
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木将兜头的东西扯下来,一擡头看见了璃清不大好的脸色,于是缓了缓,还是咽下了一口闷亏。
她简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看样子像是一间地下室。二姐璃湘正在点起蜡烛,小绿一到地方便放下两只鹅,捡了个位置打坐恢复。紧接着璃清也远远的坐下,周身蕴起术法的流光,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好像是因为有了孔雀在的关系,大灰小灰一直安静地缩在一旁,与平日里的活泼大不相同。
他们刚刚只来得及说那幺几句话,几人就突然察觉到了天际隐隐翻滚浓墨色,接着青木就被璃清用棉被兜头罩下,天旋地转一番过后,他们便飞到了这里。
虽然已经被冻得有些习惯了,但是她浑身血液不通,肌肉僵痛,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不动。
像是赌气一般,小绿率先恢复过来,但是神色仍然疲倦。他正要起身到青木那里,身后已经点好灯的璃湘将他又按了下去,回以了然的一笑。
然后璃湘又去抱了柴和油罐,竟要准备生火了。
“姐......姐姐,您的身体感觉如何?”青木局促地问道。
璃湘在她身旁架起火堆,对她笑了笑道:“我还好,因为比起寨中男子,女子在寂月里,反而更容易一些。”
“这是为何?”
“因为孔雀一族所修炼的避寒诀,更为适合女子的体质,而男子则差一些。正因如此,孔雀寨中,一般身居高位的,都是雌孔雀。”
璃湘有意将寨中的事情都告诉青木,所以说得多了一些。
青木把身上裹挟的东西团成一团堆在地上,缓缓坐在这堆东西上,在璃湘和火堆旁边揉捏着自己又麻又痛的双腿。璃湘用一把长柄铜勺浇了两勺油状物在火上,青木便在一旁尝试着打下手。
“现在好些了吗?”璃湘捏了个诀,也学小绿的样子往青木体内输送了一些内力,也同时探到,青木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弱,微微有些诧异。
她转而随意道:“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没想道,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青木顺着她的话问道:“既然如此,那这里究竟是哪呢?”
“差不多是这里。”璃湘用木炭在地上画了一条线,标了宫楼的位置,然后在离宫楼四分之三距离的地方,点出他们如今的所在地。
“没想道,我走了十五日的路,竟能如此快速地回来。”青木喃喃地感叹道。
“你竟走了十五日?”璃湘再度讶异,又托腮思索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道,“既是如此,阿虹必定很早就做了打算了。”
“姐姐你,知道些什幺吗?”青木闻言,睁着一双极度渴望科普的眼神看向她。
“别着急,木木。你觉得,你这十五日,真正做的事情,在于赶路吗?”璃湘安抚她道。
青木摇了摇头,“还望姐姐明示,木木的脑子实在不够用了。”
璃湘看青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拉她起身,牵着她一边走一边道:“你也许并不知情,阿虹负伤后,长老们便明里暗里地找你的下落。阿虹也许并不想你离开,但是你需要去一个躲开这些搜查的地方,若是你能一直移动,他们搜起来当然也会更艰难一些。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青木好像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有令她更为不解的地方:“姐姐竟然也说起长老对我的搜查,但是,为何长老们想要找我,实在是让我一直都无法理解的事。”
璃湘闻言,神色有片刻的凝滞,如同有什幺难言之隐一般,开口道:“这件事……既然阿虹还未开口让你知晓,二姐也不该代劳。只是,木木,要时刻离长老院的众人远一些,璃家的人你已见过,紫色的宫牌是璃家的标识,若有什幺事情,一定要来找我们。”
然后她便将青木拉入了一处偏室,一边施法引火,一边对她说道,“你一路奔波劳累,他们两人或许还需些时辰恢复,现在二姐为你烧水,你也好好梳洗一番。”
能洗一个澡是青木这些天来除了见到白孔雀以外最大的梦想,看着这有些复杂的引火之术,她也不好客气,只能向璃湘行礼道:“二姐真是解了木木的燃眉之苦,木木,也只能在此谢过姐姐了。”
青木觉得,璃湘还是用了不少力气,才将一整盆冻冰在短时间内烧热。青木又帮忙在偏室的四处架了多个火堆,然后她终于,在寂月里,第一次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不成样子的棉衣,一层层剥下。
因为四周火堆很旺,所以青木在脱下衣服后,颇有种冬天泡温泉的感觉,她和鹅蛋一起泡在水里,汲取着水的温度,然后打湿厚厚的帕子,披在自己冰凉的肩膀上。
青木默叹,这难道就是,大战之前,必有补给。
她开始费力地拆着头发,早在穿越之前,她就想把头发剪短一些的。可惜自从来到孔雀寨,头发已经长到了齐腰的位置,现在滚了十五天的土,早就锈成了一个个死结,让她恨不能一剪刀剪了痛快。
青木叹了口气,也不知寂月要持续多久,她是真的很想把这些累赘剪掉,只希望寨里的这些人千万不要瞎想。
在她不知第几次叹气的时候,璃湘去而复返,推门而入对她道:“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一些。”
她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其中细白的粉末撒入水中,水面上蒸腾起雾气,瞬间弥漫出一股异香,令人心旷神怡。
“在寂月时,孔雀的毛发更难为打理,所以我们常常备有这种药草粉末。”璃湘简短地介绍了一下,靠谱得让青木泪流满面。
该死的白孔雀,想了那幺多,为何就不在隧道里给她准备个澡盆子呢。
就这样泡了个连灵魂都得到洗涤的寂月热水澡,洗净一切,青木重新换上厚厚的干净衣物。比起洗头发,更为艰难的是把头发烤干。在坐在火堆旁被冻得头疼的过程中,青木不止一次想要再把这些累赘一剪子剪掉。
璃清终于睁开了眼睛,在和裹着层层衣物,仍然在火堆旁哆哆嗦嗦喝着热茶的青木对视后,挑衅地回给她一个悲悯包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