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观察了三天,无论如何夏绒都想回家了。
一是在学校太无聊了,二是功课也落下了很多,三是想和父亲好好聊一聊。
其实没什幺东西,本来高阿姨说下午来帮忙,但是一上午小护士就已经帮忙打包好她的行李,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哥哥来接你吗?”
“啊?”夏绒愣了愣,想到她指的应该是李彦成,“今天上课,他来不了。”
“哦哦。”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祝福她,“注意点,脑袋别再撞到了。”
“谢谢姐姐。”夏绒堆起甜甜的笑,愉快地告别。
“绒绒回来啦?”
来开门的是李母,热情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夏绒笑得有些牵强,两个人之间流转着一股尴尬的感觉。
夏建国和李彦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李彦成转头看了过来,勾起浅浅的笑容,面色温柔。
看这架势,夏绒心里有了些底。
夏建国的表情喜忧参半,嘴唇张张合合,犹豫着:“绒绒,爸爸呢,嗯,爸爸想……”
他看起来踌躇不已,旁边的李母倒是红了脸颊,眼里也有隐隐的担忧。
有什幺好担忧的呢?
夏绒不懂,既然他们已经偷偷在一起了,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可能谈了许久的恋爱,或许从一开始搬过来就开始了,那为什幺不能坚定地表明,两人想要真正在一起的决心呢?
就这一刻,夏绒对父亲有些失望,对于他辜负了母亲,在喜欢的人面前犹豫不决的失望。
“我可以的。”
她低下头,揉捏着衣角,声音小小软软的,让人听不出她的心情。
李彦成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指尖钻入她的指缝,十指交握。
“什幺?”
夏建国和李母一块儿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夏绒。
夏绒擡起头,没有看他们俩,目光落在了电视柜上的相框,照片里的母亲笑得温柔,牵住牙牙学语的她的手,眼里溢出的满满的爱。
强忍着鼻尖的酸意,神经牵扯着头皮,已经愈合的伤口在一道浅浅的疤下隐隐作痛。
“这是你们俩的事情,不用太过考虑我。”
回握住李彦成的手,她转过头:“彦成哥哥,我有些累了。”
李彦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眸色变深,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走,回房间休息。”
李母稍稍皱了皱眉,看着儿子一改平日的冷淡样子,从嘴角到眼睛都流露着一股疼爱之情。
眼神在俩人之间流转,脑子里还是夏绒那句“这是你们俩的事情”,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一起走到房间的背影。
夏建国轻轻拍了拍大腿,看着李母的表情是如释重负的喜悦:“娟儿,终于等来了。”
李母回过神,温柔地回望,点点头。
李彦成看着夏绒有些失魂落魄地整理着带回来的行李,担忧地看着她,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还好吗?”
夏绒点点头,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带着些鼻音。
李彦成第一反应感觉不对劲,指节擡起她的下巴,一张俏脸上已经流下两条泪痕。
他叹了口气,坐下,在她身边,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为什幺哭?如果不愿意,就说不。”
“可他是我爸爸。”夏绒抽噎着抹泪,一双眼眸经过泪水的洗涤,湿漉漉的,像小鹿的眼睛似得清澈,“我之前太痛苦了,这两天我在医院里想了很多,我对爸爸妈妈了解得太少了,关心的也不够多,我从来没想过爸爸想要的是什幺,只知道他工作很辛苦,很累,我经常见不到他。”
“死去的人……”她哽咽了一下,“已经去了,我希望活着的人不要再烦恼了,阿姨我也认识这幺多年了,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想,她一定能好好照顾我爸爸。”
说完,她又小声地啜泣起来。
李彦成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脊,喉头翻滚。
有些秘密,就让他们都带到土里吧。
活着的人,不要再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