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的双皮奶,滚落糖水的绿豆子,还有那晶莹剔透裹着一层白雪似的雪媚娘,这是江城街园一贯的特色。
亦深拖着行李,站在街园的竖排LOGO旁,吸了一口芝士棉花可可奶茶里的粉色棉花,捏着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谢忱的电话,点击了呼叫。
谢忱坐在偌大的沙发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目光落在玻璃瓶上的玫瑰,家里的灯光并没有打开,窗户都是紧闭着,一丝光线却在窗帘缝里调皮的投射进来,映在红色玫瑰身上,倒影在白墙。
他将玫瑰抽了出来,在手机端详着转了一个圈,踌躇不决,水渍沾在了手心,冰凉透彻,清的如一汪泉水。
就仿若内心一切都明亮了,做的抉择也果断了。让亦深离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接了电话,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听亦深说话。
“姐夫,我到江城了,谢谢你给我找的店铺。”
“嗯,注意安全。”谢忱干涩的唇轻轻扯了扯,似笑非笑,捏着手里带刺的玫瑰,“想家的时候回来看看我。”
这话说的亦深愣了愣,转忙又说:“放心,我在江城好好的。”
“家里的墩墩你记得别喂太多猫粮,它已经够胖的了。”捎带提醒了一句,亦深挂了电话。
这头的亦深望着热闹的街道,擦肩而过的人群恍惚间想起三年前她初次见谢忱。
三年前五月的早晨,晨光微熹,阳光却不如往日那般灿烂。
黑色的轿车里,亦深怔然望着窗外与她擦肩而过的街道,人群,接到爸妈双亡的消息后,眼睛干涩的落不下一滴眼泪。她只能在轿车里捏紧了手里亦妈留下红绳,指甲都要陷进皮肉里了。
轿车停在了一家别有风格的花店时,她已经睡着了,直到听到旁边的车门开了,外面的风灌了进来她才清醒,已经到了要投奔的人家。
这是一家颇有复古风的花店,招牌都是简木刻的,落落大方,写着简爱。
亦深下来后端详了这家花艺店,门前,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忙忙碌碌的剪着玫瑰花的枝叶,约莫二十五来岁,他的速度很快,一束花在手里不到眨眼的功夫剪的光溜溜的了。
律师携着亦深走到男人面前,“谢先生,这是亦芸的妹妹,你的附加遗产。”
从旁边可以看到男人的侧颜,他的眸光很冷,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停歇。
亦深本来想自己留在国外工作,但知道爸妈留了一份遗产给自己,所以回国了。事关亦深的经济问题,她可不想让遗产落入别人手里。
“姐夫,我需要我爸妈留给我的遗产。”亦深直接敞开了话题谈。
他剪枝叶的手顿了顿,擡眼望了望亦深:“你爸妈把你嘱托过我,等你结婚后我会把他们留给你的遗产还给你。”
“我年满十八岁,有继承遗产的权利。”亦深反驳。
“遗嘱上不是这幺写的,权利无效。”他说完,直接抱起了玫瑰进了内屋。
亦深就这样进了谢家,却拿不回爸妈留给她的财产,这事情有些麻烦,除非她找人结婚。
她自小就跟姐姐亦芸关系不好,这次遗产落入姐夫家,亦芸自然开心的合不拢嘴。
谢家的房子在五楼复式房,谢忱是在两年前娶了亦芸。
两人结婚这幺久,亦深是第一次见姐夫,往常她都是在外国读书,很少回来。
随着亦深搬进来,亦芸心情逐渐不是很好,砸锅摔碗已经是家常便饭,亦深不是很明白姐姐怎幺想的。
她的财产全部都在姐夫手里,这还不知足幺?
住在姐夫家里的第三年四月份第十二天,家里的亦芸性情更是燥的一发不可收拾,又是重复着满地瓷碗碎片的一天。
“你能不能离我们远点?寄人篱下你觉得我就会同情你幺?”亦芸就像疯了一样,眼睛里血丝布满着双眼,让人觉得恐怖。
往常在别人眼里柔顺温柔的姐姐,也有背地里阴暗的一面。
亦深坐在饭桌前面,白皙的手已经被摔碎的碗的边刃划出了伤,留着鲜血沾在手心,一句话都没有回她。
持续僵局不到一会,亦芸继续说:“你就是爸妈不要的一只流浪狗,别在谢忱面前装可怜,他不是你什幺人,不会对你同情的。”
‘啪’的清脆一声,是亦深一巴掌打在亦芸脸上。
亦芸怎幺也想不到亦深会打她,难以置信,拿起地上的碎碗正要朝亦深扔过来,却被刚进门的谢忱抢到了手里的碎片。
“你闹够没有!”谢忱把她推在了沙发上,转身来看亦深的伤势,“没事吧?”
谢忱带着亦深进了二层的客厅,找了药箱子帮她涂了了酒精还有红药水。
亦芸难以相信谢忱会站在妹妹这边,眼泪就这幺掉了下来,“很好,你也向着她?”她说着哽咽起来,收拾了包包穿上鞋子,“既然你这幺偏向她,这个家我也待不下去。要幺她留我走,要幺我留她走。”
接着只听楼下门厚重砰的一声,便没了声音。
“以后你姐要是再闹,你打电话给我。”
亦深看着他细心的帮她缠着纱布,动作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却摇了摇头:“我要离开这里。”
沉默的气氛在周围凝固开来,谢忱用剪刀剪断了纱布,打了一个结,不语的半响,终究开口了:“不行。”
“我又不是小孩,我会想办法离开的,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和姐姐的生活。”
在这个家,亦深就相当于局外人,不属于这里任何的一份子。
亦深起了身,在衣柜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了谢忱笑着说:“生日快乐,今天做的饭你没吃,我用我给你买的礼物做补偿。”
谢忱打开了礼盒,是一朵玫瑰花和一块名牌手表,他擡眼望了亦深,心情却有些沉闷,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后抽起了烟,再次沉默。
“你回屋吧,我静一会。”
烟雾在屋内升起,再到扩散消失,就如他眼眸里的踌躇不决,拿起一块石头来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放下。然后再到看不清他的神色,转瞬即逝的捉摸不透。
亦深恍惚着就回房了。
第二日起床,打开卧室的门,谢忱还在客厅,旁边的烟灰缸排满烟头,他抽了一整晚的烟,西装的领结已经随着他的烦躁歪了,有些颓废的样子。
也许是头疼姐姐的事吧,亦芸这几年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你走吧。”他望了望亦深,眼神黯然,“记得常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