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来得及尖叫,便摔到了楼梯底下。杨颜君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她瞪大眼睛看着躺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祝笛澜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她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腹部。韩秋肃飞奔下来。
她不敢动也不敢让人碰,喃喃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笛澜……”
她已经感到了腹部和下身剧烈的疼痛,但她不敢去想可能会发生的事,只是不断地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邓会泽驾车驶出别墅正准备加速,就看到后视镜里一个佣人挥舞着手跑过来,于是刹车。凌顾宸感觉到异样,正想问,佣人已经在敲他的车玻璃。
他摇下车窗,“怎幺了?”
“祝……祝小姐……”佣人跑得气喘,“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凌顾宸迅速下车,朝她跑过去。韩秋肃已经把她抱起来,跟来的孙姨也急得快要流泪。
“她怎幺样?”
“去医院。”韩秋肃抱着她快步走着。
两腿间的血迹渗出了她青绿色的长裙。
她的意识很清醒,因而也忍受着这份钻心的疼痛。她躺在韩秋肃怀里,想要忍住疼痛不发出声音,涨得脸颊通红,最后还是哀嚎着哭起来。
“马上就到了。”他紧紧搂着她。
她用力攥着腹部下沿的衣服,好像害怕一松手,孩子就会慢慢跟着这些血迹流走。
“好疼……”她哭道,“怎幺会这样……我怎幺这幺不小心……”
“不是你的错。不会有事的。”
“你别让孩子出事……你答应我……”
“不会有事的。”
凌顾宸催促道,“开快点。”
闯了好几个红灯,车子飞速驶进瞳山医院。谭昌已经穿着急救制服和一群医生等待。
祝笛澜被推进急救室,她瞪大眼睛看着医生护士测量着心跳数据,一直以来负责她胎儿的主治医生和谭昌迅速商量着。
身上的疼痛感依旧剧烈,可她无法安心接受治疗。她很快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去了一个单独的病房。
“祝小姐,你的出血已经止住了。”谭昌用他一贯温和的语调说道。
“会不会影响胎儿?”
“会。我和王医生商量了,决定给你挂催产素,让你尽快把孩子生下来。”
她震惊地看着他,“不行,还没有足月……”
“我们会准备好照顾早产儿的措施,”谭昌耐心地解释,“照顾早产儿的医学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你无需太担心。”
“可是……我的身体撑得住,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祝小姐,你现在有意识,所以我们觉得让你自然生产比较好。如果你没了意识,现在我们就会选择剖腹产。”谭昌温和又坚定,“这也是为你的健康着想。”
她流着泪,求救似的看向凌顾宸,想要得到他的支持。
他安慰她,“你放心,就听医生的话,好吗?”
她满脸愁容地半坐在病床上。很快,她感受到了催产素带来的疼痛。她捂着腹部,先是努力地忍,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最后实在忍不住,发出像小猫一样可怜的呻吟声。
韩秋肃把她抱在怀里,他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不安地翻动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她一直在流泪。
“好疼……”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韩秋肃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怎幺说。他怪自己,凭什幺让她忍受这一切。他心疼无比,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疼痛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她哭得没了力。
她忽然想要按一个开关,一个可以瞬间结束这一切的按钮。
凌顾宸又心疼又着急,他找谭昌,让他叫麻醉师过来。谭昌解释现在还不能上麻药。
王医生穿好治疗服进房间查看,“初次生产确实需要很长时间,祝小姐,你再忍耐一下。”
“她什幺时候可以上无痛?”韩秋肃也按捺不住。
王医生看了眼她痛苦的模样,她没说祝笛澜现在连宫口都还没开,只是说“再等等”。
祝笛澜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她只想从这阵钻心的疼痛里脱身出来,休息一下,就像是在水下待了太久的人迫切需要出来吸一口氧。这样她就可以再去忍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可是这份疼痛一直持续着,完全找不到间隙。她刚想自我放弃地休息一小会儿,就会连哭喊都控制不住。
“剖腹产吧。”凌顾宸看不下去。
“让王医生做决定。”谭昌坚决地说。
她把自己埋在韩秋肃怀里,她已经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对疼痛也快要麻木。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紧紧攥着他外套的手指已经泛青。
这份痛苦让她的思绪混乱又不理智,她后悔怀孕,后悔此刻的生育,接着又后悔过去两年的人生,后悔来了泊都。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凌顾宸一直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沉重的呼吸,他头一次感到这幺无能为力。
期间他与廖逍通了个电话,廖逍并不打算来医院,他只是嘱咐凌顾宸向他更新情况。
韩秋肃眼里和心里只有祝笛澜此刻的痛苦,无法再多想其他的事。
一直到窗外夕阳沉落,蓝黑色的天空中映出点点星光,王医生才决定叫麻醉师过来。
凉凉的液体缓缓注入她的脊柱,她很快没有这幺难受了。可她因刚刚的哭喊已经无比疲累,离休克昏迷好像只有一步之遥。
“祝小姐,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记得多吃点东西,之后才有力气生产。”王医生安慰她。
她点点头,闭上眼感到好像有一股力量猛地拉拽了她一把,她就这幺昏沉沉地睡着了。
“你们谁陪产?一个人就够了。”王医生问。
“我。”韩秋肃说。
凌顾宸双手抱胸冷冷看他。
“去换了无菌服再跟我进产房。”
他们离开以后,凌顾宸在床边坐下。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眼圈周围和鼻尖依旧红红的。
他很心疼,可也庆幸这一切快要结束。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她睡得深沉,什幺都没有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