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没多想,只简略回答:“去西北拍照捡到的,我当时也不清楚,看它长得好看就带回来了,直到前不久才知道这是老坑石。”

上辈子她也捡回来这样一块石头,离开许家的时候没带走,后来被许父无意中发现拿去送了某高官,换了市中心一块地皮的开发权。

商瑜讶异她的直白,听完后不禁失笑:“看来得感谢你以貌取石了,不然许多大家得错过这样一件宝物了。”

她送的那块老坑石依花纹和质地来看确实是西北出产无疑,只是这种老坑石从几百年前起就很少见了。

一是当初交通闭塞不方便运输,二是采石过程极为艰难,需要人沉入几百米深的水底去一一查看、打捞,对于那个时候的技术手段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正因为如此,它的价值不言而喻,在过去仅供皇室使用,成为御用贡品,历史上还有许多大文豪为之作诗赋词。

每朝每代都有专人负责此事,经过上千年的采石,其产量早已不复从前,越往后越难看到,甚至看不到,即便能看到,那也是残次品居多。

商瑜能想象,如果钱齐手中那块老坑石流开出去,他几乎没有私人拥有的可能了。

不过个人喜好与价值衡量这个东西却是因人而异的。

对于一群喜欢跟笔墨纸砚打交道的来说,这东西自然是无价之宝,甚至因为有历史作点缀,其意义是更上一层楼,但放到其他人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一块有颜值的石头而已。

面对商瑜的打趣,沈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有些理直气壮:“好看的东西总是格外引人注意和偏爱。”

商瑜笑着点头,语气温和:“嗯,遇见你是它的福气。”

这幺一说,沈梨倒是莫名地心虚了,福气不福气她不太确定,但人气是肯定的。

从大自然走向人类,经工匠之手琢磨而焕发光彩,至此顽石蜕变宝石。

如果石头有生命,雕琢打磨的过程于它而言是苦是乐?

雕刻人们所喜爱的花饰纹路,磨平棱角改变自身形态,在时光中褪去粗糙不堪,变得精致华丽,满足大众期待。

沈梨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相处起来确实很让人感到放松和舒服。

不说外表,光情商这一项就足够加分。

倾盆大雨慢慢变小,转成毛毛细雨,扑在人脸上轻飘飘的。

两人离开避雨的亭子,往公园大门走去,想趁着雨势不大赶紧离开,以防后边还有大雨就一直走不了。

抱着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上主道后人流逐渐增多,有的匆匆忙忙,有的闲庭漫步。

在这过程中,沈梨也发现了自己衣服浸透的问题,不过她也没多在意,毕竟她还穿了衣服的不是,何况被淋湿的人也不止她一个,这会儿大家的心思都被起先的暴雨冲跑了,这会儿正忙着应对下一场不知道什幺时候就会来的大雨,谁还有心情注意这些?

这幺一想,她就没什幺好尴尬的了。

不想路过假山时,商瑜突然喊住她:“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轻啊一声,没等疑惑问出口,这人已转身离开。

青石道两旁是数不清的腊梅树,现在不到冬天,树上没开花,也闻不到馥郁的香气,枝干上只有葱郁的绿叶,淋了雨后的叶子像是泛着光的翡翠。

沈梨摸不着头脑,只好停在原地等人回来。

这一片不算太偏,因为这里不用走大门也能直接连接外面,所以很多人图省时间都会走这边。

等待的间隙内,沈梨数不清有多少人从这里路过,大部分都会对她行注目礼,好奇这人为什幺站在这里不走。

假山后是树木草坪,踩不得,于是她干脆背对行人,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不知道站了多久,等的人始终没回来,而第二场雨已经降临。

沈梨擡手叠在额头前挡雨,防止水进眼影响视线。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手完全不足以抵挡,淅淅沥沥的水无孔不入地往人身上招呼。

这条道已经没人路过,只剩她一个人空荡荡地守在这里。

沈梨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流水顺着眉骨往下淌,眼角因为进了雨而胀涩到发疼。

她低下头不敢睁眼,牢牢闭着,更不敢拿湿漉漉的手去擦。

大雨模糊了视线,使其他感官变得无比敏锐。

忽然间,沈梨只觉头顶一晴,身上冷意似是凝滞了,声势浩大的急雨仿佛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中断了它的演奏,

如果哗啦啦地雨声没有传入耳中的话,她会真以为停雨了。

“你怎幺不找地方避雨?”商瑜撑伞站在她身旁。

雨伞偏小,两人距离缩短,近到几乎能碰到对方。

他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将女孩子完全罩住,没注意自己的半边肩膀已被雨水淋湿。

伞外风雨交加,伞下双人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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