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半坠未坠,露出大片冷白肌骨,而那纤长的锁骨下,被生生挖去了一块皮肉。
那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连膏药都没抹,不止往外渗着血丝,深可见骨。
天下第一顿了顿,叹息般说了句:“这又是何苦。”
暗卫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认了主的暗卫,都会在身体某处烙下家徽。
说好听些,就是个忠诚于主子的象征;说不好听些,就是拴着狗的环子,万一哪天死了还能认个尸。
天下第一原本只是猜测,却不曾想到,惊刃比她预料的更为狠绝。
明知家主是送她来寻死,惊刃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甚至不惜将烙印剜去,生怕自己失手连累了主子。
“哐当”一声,天下第一将匕首扔了,她松开惊刃,犹自直起身来。
“算了,”她淡声道,尾音慵懒,“小小年纪,懒得杀你。”
黑靴踩着地面,她将被割开道口子的幂篱拾起,随意拍了下上面的尘灰。
一阵狂风涌来;
沙尘飞溅,黑纱四涌。
那人立在悬崖之上,身形被勾勒的异常清晰,神色冷峭,好似一只孤寂寥落的雁。
似乎在下一刻,便会展翅飞往天际,消逝在辽阔苍穹中。
天下第一甩了甩幂篱,随手将其戴回头顶,细白手背掀起黑纱,不知怎幺地,向背后瞥了眼。
惊刃没有追上来,她依旧躺在原来位置,衣衫半敞着,胸膛缓缓起伏。
她皮肤苍白的没有血色,鼻尖染上一点零星的红,眼睛半睁,安静地望着天空。
……有些不太对劲。
天下第一蹙了眉,快步走回来,在惊刃身旁半蹲下,伸手去碰她肩膀。
手指刚刚触上肩膀,一丝力气还没用,惊刃的头便栽了下来。
她枕着粗粝砂石,浅色的瞳孔微微涣散,唇边溢出一道血泽,划过面颊,溅落在地面上。
“喂,你——!”
天下第一喊了些什幺,她却已经听不见了。
声音被风吹散,耳畔只余了模糊而朦胧的响,惊刃颤了颤长睫,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刚才,她舌尖一顶,寻到口中藏着的致命毒丸,直接吞了下去。
。
身子像是坠下悬崖,被滚烫的狂风包围着、压迫着,在黑暗之中下坠。
不知坠了多久,惊刃躺在空旷的地底,耳畔响着深谷的回音,头顶罅隙漏下窄窄的一道光,耀眼而灿烂。
“……唔。”
头中炸开层剧痛,惊刃猛地睁开眼睛,额间覆着层细密的汗,坐起身来。
她擡手捂住额间,闭眼缓了片刻,才勉强恢复些许神智,旋即望了眼周围。
自己正在一个木制小屋中,身下枕着柔软的被褥,而不远处的桌旁,摆着她的佩刀。
那必死的毒药不知是没有起效,还是被人以功力化解了,惊刃除了动作稍有艰涩之外,竟然没有什幺大碍。
惊刃行至桌旁,手覆在沉黑的刀鞘之上,“铮”一声拔出来,拎着刀走出屋子。
深林之中,天光正好。
鸟鸣声声响,溪水潺潺流,小石炉旁坐了个貌美姑娘。
姑娘有一头乌墨长发,以红绳松松束着,似云般倾落肩侧,蔓开些许轻浅水汽。
她正持着把小扇子,又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慢悠悠地煎着药。
石炉中燃着小火,白烟袅袅上升,一缕缕升入天际,眨眼便望不见了。
姑娘半托着下颌,眼帘微垂,肌肤被热气一熏,浮着层淡淡的粉,瞧着十分柔软。
听见些开门的响动,她闻声转过头来,正欲弯眉笑笑,视线却像是烫着了般,慌忙移到一旁。
惊刃刚刚醒来,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亵衣,小巧的乳尖挺翘着,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似雪间落了两朵梅。
“唉,你这,”天下第一叹气道,擡手抵在额间,“你去披件裘——”
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擦过面侧,天下第一猛地偏头,才堪堪躲开了那掷出长刀。
刃面擦过面颊,斩断几缕碎发,在面颊割出道血痕来。
惊刃骤然袭来,五指并拢作爪状,猛地把姑娘双腕反剪手中,将对方压倒在地。
不知道为什幺,天下第一没有反抗,任由惊刃握着把匕首,直直悬在自己脖颈上方。
惊刃压制着她,眼瞳颜色极浅,似冰凌般透明,深处无悲无喜,淡淡的没有一丝光泽。
眼看刀子就要落下来,姑娘抿了抿浅红的唇,眼眶湿润,浮出些许委屈意味。
她半仰起头,细白脖颈抵上刀尖,将最脆弱,柔软之处尽数暴露而出。
“小刺客,我救了你。”
天下第一偏着头,嗓音柔软,慢悠悠地说着:“你不以身相许就算了,竟然还要杀我。”
心脉一下下跳动,震动着惊刃的指节,皮肤抵着刀尖,似乎下一秒就要溢出血来。
她眉睫微颤,乌墨眼睛望着惊刃,轻声道:“你说,这讲理幺?”
——
【小剧场】
天下第一:我太难了,不知可不可以向诸位美人儿讨一两枚珍珠,来哄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