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后把她宣到翊坤宫,摸着她的头说了些体己话。
拿出了她和皇叔筛过的小册子,问她可有看得上的?过几天便宣人进宫来给她瞧瞧。
已是夜深,乐康宫中只燃了一盏灯,屏退宫人,青卓穿着中衣坐在床榻上,望着层层纱幔外的那个身影。
她不信平日里消息灵通的他会不知道此事。
“皇叔要为我甄选额附了。”她的声调没什幺起伏,分不清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告知他。
春生微微猫腰,低着头颅,一副听候吩咐的姿态站在两丈之外。
不知是不是站的久了得缘故,身形稍稍发僵,也未行跪拜礼。
“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半晌,听不到她的回应,木炭静静燃烧,间杂轻微爆裂之声,良久,只听几声衣衫翻动,再擡头娇小的人儿已到了身前。
地上烧着火龙,暖意穿过软底鞋烘着青卓的脚底心,可她的心却如同殿外阶上的积雪一般。
“往日的俏皮话怎没了?”她看着他,轻轻问道。
春生担心她的咳症,赶忙从壁橱中取出件外衣给她披上。
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垂着眼像往日一样絮絮叨叨。
“陛下皇恩浩荡,看重格格,选出来的人必是人中龙凤。”
“格格这样玲珑通透之人,与额附定会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格格出了宫赐了府,奴才也得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您,您可别嫌奴才烦。”
多了几分刻意。
整理好衣服,复又退后半步垂首猫腰站好。
青卓看不得他这幅作态,浑身发抖,猛的近身擡手使劲推搡他。
“我不要额附!我不要!”
“我喜欢的是你!”
春生闻言也顾不得什幺规矩了,锢青卓的双肩,让她冷静下来。
“我的好格格啊!你在说什幺胡话!”
青卓却被他粗鲁地捂住了嘴,口中的喊叫尽数压在了喉咙里。
春生压着声音,说的又急又快
“你是主子!我是奴才!是个没了根的太监啊!”
“叫别人听了去,你这声誉可就毁了!!”
“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青卓被他扳着双肩,眼泪奔淌过素白的面颊,洇湿月白色中衣,胸口像压了千斤重喘不过气来。
春生又如何不是胸口千斤重呢?
悲哀又带着自己都瞒不过的欢喜,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说:“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青卓泪眼朦胧的看他,用目光描摹他漂亮的脸。
“春生带我走好不好,什幺太监公主我不在乎。”
他整个人僵住,他心尖尖上的女孩啊,这样美丽,纯真,同样的爱着他。
春生注视着她的面容,感受着她的颤抖,几乎要控制不住拥抱她了。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
“我在乎!你是最尊贵的格格,是乐康宫的主子,是草原上的比雅,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只有大清最尊贵伟岸的男子汉才配得上你!”
“我春生....只是个没了根的下贱奴才,余生就做一条狗!无论何时都会匍匐在格格脚边,任格格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