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沈屿靠在椅背上,气质冷然,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孟若,一言不发。

孟若还在小声地诉苦,试图激发起他的怜悯。

一根烟抽完,他起身,手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擡起,“我这个人没什幺耐心,给你个机会,把你的底细都给我交代清楚。”

“少爷,我只是去酒吧喝了杯酒,醒来后就被人带到你房间,沈大少警告我,要我…配合,不然就杀了我…”

他手腕骤然加大力道,“这些沈齐教你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

“痛…”

孟若咬紧牙关,下巴被掐弄得几乎变形,“我说得…是真的…少爷,我什幺都不知道…”

他的手沿着她的下颌线落在她的脖颈处,拢紧,“你以为我就是好东西了吗?他想你死,我也不想留你。”

“你让我的阿梨恶心了。”

“你这张脸是天生的吗?”

濒临窒息的感觉从喉咙里传来,无法呼吸,她双眼挣扎得通红,身子不断挣扎,大脑即将缺氧时,她才呜咽着吐出一个字,“别…”

沈屿松开她,让她跪回了地上。

“我说,求你不要杀我……”

她惊恐道,大腿发软,不敢有所隐瞒,颤抖着把所有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出。

这个世界哪里有这幺巧合的事呢?

她顶着一张和江梨有七分像的面容去次酒吧就被沈齐发现?

“三年前,我被整容医院欺骗签了贷款整容的条约,还不上钱他们就要我去卖身……后来认识了一个中介,专门替有钱人办事。”

“他,他让我整成了这样,我发誓,我根本不知道是照着谁整的,接着就…”

她语无伦次,“让我参加了几场活动,我只是全程被人引导着走,不能随意开口,接着就帮我还了钱,还送我去了美国,每个月给我一笔钱。”

“那你为什幺还要回来?”

“……从上个月开始,那个中介就没有给我打钱了,”孟若道:“我的房子要到期了,我没有存款!所以想回来找他……他承诺给我钱的,可是没有…”

“我去了中介的家,没有找到人,反而被沈大少抓住了,接下来…就是这样了…”

沈屿蹩眉,“中介叫什幺名字。”

“我不知道,”孟若摇头。

“他住哪?”

“拢西花园B栋702。”

“去查,”他吩咐道,整理着袖扣,“中介让你参加了几次活动?”

“……五,六次吧。”

“持续多久?”

“一共是七,八个月。”

沈屿顿住,视线变得沉重,“从四月到十二月?”

孟若不敢看他,“对…对的。”

*

江梨无法得知会议室里,沈屿和那女子的见面会发生什幺,但又隐隐的会去猜疑可能发生的事。

也不是没见过这些大家族之间互相送女人玩,只是那群男人顾忌着她在,从来不敢放在台面上。

但他是沈屿,江梨已知的判断力又不希望在他身上作数,模糊的五分猜测让她如鲠在喉。

助理坐在身边问她,“小江总,程老爷今晚有个慈善酒局,在尖沙咀,听说你在香港,便邀请你一块过去,你看…?”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江梨一眼,按照计划,他们是直接回去的。

江梨擡眼:“去酒局。”

她没办法一无所有地离开。

司机跟江嘉树汇报了行程,很快电话过来,他不太同意她在别人的地盘逗留太久。

江梨在沈屿的事情上极少听他的,这次也不例外。

到了落榻休息的地方,科研室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大半个圈子的人都知道江梨没拿到合约,沈屿还带了个女人来找她难堪。

助理听了快气死,正主倒是无所谓的在化妆间打扮着,甚至还有时间抽空看了份投资报告,用邮件回复了指示。

江梨素来对这种半真半假的闲言碎语无所谓,比起这些,她更在乎那个女人的身份。

她自私自利,从以前开始,对沈屿的独占欲就体现在如果两人不能到最后,那就衷心祝愿他孤寡终老。

晚宴,程安娜跟在程老后边,不太高兴地应酬着,她偷偷看着江梨,原本该来的是江嘉树,她才会愿意跟来的。

没想到打水漂。

她又不敢在江梨面前嚣张,把闷气全部发泄成碎钞机,拍卖会上风光无限地连抢五个藏品。

最后一件古董花瓶,遇上劲敌,白晨不依不饶地加价。

程安娜推测他是想要拍走送给徐玖,连出了三倍的价格,嘴上痛快,心里却是痛苦,这到头来都是要抵消她的零花钱的!

好在江梨出手,最后用五千万定下局面,把藏品赠送给了程安娜。

得了古董,还有江嘉树的妹妹的面子加持,她威风得不得了。

酒局接着开始。

一个俄罗斯男人过来搭讪江梨,递来一杯白兰地。

江梨随意打量了几眼,一身阿玛尼男士套装,劳力士腕表,全身上下再无独具私人标签的东西。

大致能判断出是仗着一副好皮囊花了大价钱进来想找富婆的捞男。

“为什幺请我喝酒?”她道。

俄罗斯男人道:“因为你很漂亮,想试试能不能把你灌醉。”

“你灌醉我,也带不走我。”

“那说不定能牵到你的手呢?”

这个年头连鸭子都懂得收敛锋芒,玩滴水石穿的把戏。

江梨给了自己一个喝酒的理由,“行。”

从白兰地到伏特加,烈酒才不管人情人暖,只管一步到位的把人放倒。

江梨摇摇欲坠,男人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想询问几声,声音就被周围忽然热烈起来的交谈声给埋没。

他擡头看去。

入口处走进来一个男人,额前的碎发被顺起,一双冰蓝的眸子毫无阻碍地扫视着全场,英伦风的西装打扮,袖扣上的蓝宝石泛着寒光。

他一步步走过来,右手上握着绅士风的权杖。

沈屿看着江梨,手上发狠,将权杖敲在男人的肩上,揽过江梨。

男人痛得握住肩,不明白他的底细,但也闻到火药味:“先生,她是你的女人吗?”

江梨擦掉嘴边的酒渍,从他怀里站起来,“不是。”

“那先生,”男人又道:“你应该尊重这位女士的意见,让她决定今晚跟谁走。”

沈屿从来不讲道理,一脚踹得男人连连后退,绅士的皮囊下住着魔鬼,“等你死了再跟我谈尊重。”

江梨摇晃着往男人身边走。

沈屿眼皮突突直跳,决定把她这个红颜祸水给扛起来抱走,在保镖从门外赶到前,进了vip电梯间,直通顶楼。

视线翻天覆地,沈屿本以为她会挣扎,用高跟鞋狠狠往他脸上扎,但她沉默得像一汪平洋。

这是真醉了。

指纹进入房间,他把她抵在墙上的开关处,手伸进她的礼服裙,冰凉地贴着她的臀,拍了拍,“姐姐,醒一醒。””

她疲惫地睁开眼。

“我要干你了,”他下了指令,不管她有没有反应过来,凑近含住她的唇,舌头伸进去绞弄。

他一边亲,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孟若说的话就在耳边,替身的证据披露着唯一的可能性。

能有什幺原因能让江嘉树找一个复刻般的江梨顶替行程?

还是在那幺敏感的时间。

他在三年前的春天入狱,度日如年地与人周旋,没有见到她,没有关系。他每一天从早晨等到日落,从夏天等到秋意浓,再到隆冬。

等待她再次现身,抱着他们的宝宝来看他。

晚上做梦都在想宝宝的名字。

最后都没有,连见面时她都说三个月就打掉了,他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她认真备孕到了最后一刻,让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任性把烂摊子丢在国内,她是要生下来的。

只怪他作孽太多。

“阿梨,宝宝……”

“宝宝?”她呢喃着,眼里陷入一片哀色,醉醺醺道:“我…买了红裙子和蓝毛衣,结果…一件都用不上…我昏迷了太久,连宝宝的样子都没看到…”

“阿梨…”

“每一次产检…医生都跟我说很健康的,为什幺?”江梨疑惑道:“他们是不是骗我?其实我的宝宝…早就生病了?”

沈屿陡然失力,哑着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怀里的人忽然冷笑出声。

江梨抱住他的腰,将一把刀捅进他的胸腔里,神情清明,“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血流了她一手,接都接不住。

沈屿全身被抽空了力气,像从天追下来的热气球,跌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半蹲下来,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飘渺得像从远方传来:

“你囚禁我,侮辱我。还想要我原谅你?”

“那就请你努力一点活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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