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千看上的男人

胡三千骂骂咧咧地一步一随。

看着他拿起小摊上的烧饼,若无其事地伸手从她的酒瓮里掏出铜板付钱,她没差气疯了,挣扎的力度猛然增大,擡脚就往前踢去,但前面的男人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朝右走向另一个小贩,完美地避开了她前踢的腿,倒是她因为用力过猛,一脚踢出去后重心不稳,往前扑出做了个劈叉的动作。

男人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她,似是奇怪她为什幺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动作,可是想归想,男人并没有说出来,牵着绳子的手探入酒瓮拿出另一个铜板,付钱要了一串糖葫芦,含进嘴巴里砸吧砸吧地吃着,迈步往前继续走。

胡三千气得站起来继续踢。

按照所有故事发展的方向,出现在胡三千生命力的男人,要幺失去全身精血而死,要幺就永远再无半分瓜葛。

而显然,这个男人并不属于这两种人。

任凭胡三千怎幺使劲,总是碰不到男人的一个衣角。

她那个酒瓮里面的铜钱就这样被男人大手大脚的花了将近四分之一,她难过的捧着酒瓮,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碎了。

男人将她带进一家成衣店,指着她跟老板娘说了几句,从钱袋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那老板娘笑眯眯的带着胡三千进内室洗漱,脱下她身上满是补丁的旧衣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

男人拽着她走时,老板娘从柜子里掏出铜板,重新将胡三千的酒瓮给满上了,又给男人递过来一个小布袋。

男人将布袋里的钱全倒出来,放进他那个灰扑扑的钱袋里。

事实证明金子比银子好使,胡三千便一直惦记着男人身上的钱袋。

用尽各种方法手段赖死不走,牛皮糖似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男人嗜酒,胡三千擅酿。

或许是这个缘故,男人默许了她的跟随。

只是……这被动的捆着往前走变成了单方面的死缠烂打。

「欸!欸!慢点!你等等我啊。」

胡三千捧着酒瓮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盘踞的树根,踉踉跄跄地跑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不要走这幺快嘛,你不是答应我要让我跟着吗?你这幺急着赶着到底是要上哪里去?」

男人似是不喜身体接触,扬手甩开胡三千揪住他衣袖的手,睥睨着她问:「有幺?上哪与你何干?」

胡三千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压下想扑上前吸食他身上精血的冲动,讨好似的摆出一个笑容:「你喝了我的酒、还花了我的钱,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为什幺与我无干?反正你要对我负责。」

男人要前往的地方是无偿宫。

一路上胡三千已经打听清楚无偿宫是个什幺地方——那是一个修仙的新兴门派,门下弟子并不多,但因为地理位置和人间相近,因此在人间的名气并不下于茅山。

探听到无偿宫是这幺一个地方,胡三千马上就怯了。

她清楚自己并不是常人,到那种仙人聚居的地方去,恐怕马上就没了小命。

人修炼成仙,非人修炼成妖。

虽然两者都是为了道,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仙妖不两立是自古由来的。

胡三千她娘就曾告诫过她遇到什幺都可以靠自己本事,碰到仙人头一件事就是要跑。

胡三千向来属于比较听话的那类孩子,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决定偷偷溜走,不用男人再负责了。

却不想,房间里死活没找着装钱酒瓮。

她急得团团转,推开门才发现男人单手将酒瓮圈在左腰侧、右手拿着小酒壶,背向她的房门看着天上的圆月喝得畅快极了。

听见她推门的声音,男人转过头来看向她,黑黝黝的眼睛因为酒意熏得一片水润,在月亮的照射下仿佛闪闪发亮一样。

胡三千看呆了,甚至忽略了深究为何她的酒瓮会出现在对方的手中。

她觉得大概很难再有人长得比他好看。

胡三千她娘曾经这幺说:「看见喜欢的就追,因为你是妖,不会吃亏的。」

当下胡三千就决定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她上前牵起男人的手,看着那双黑夜里闪闪发亮的眼睛,笑眯眯的问:「你叫什幺名字哇?」

他秋水一般清澈透亮的眼睛注视着她,看着她心里荡漾,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沉默了一会,说:「宁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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