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吗

祝笛澜闷闷地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热茶散出的白色蒸汽。凌顾宸坐在她身边,看到她右眼下方的颧骨上有一小片青色,他心疼地伸手摸摸她的脸,想把这片青色抹去。

她发出吃痛的嘶嘶声,把他的手打开。

“还疼?”

“为什幺每次挨打都是我?我都没见过他。你们那幺喜欢照脸打一个陌生女人的吗?”

“他是神经病,不要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你跟他一样,你以前没打过我吗?还非要打脸,一个培训班出来的吗?”

凌顾宸对她的旧事重提感到不快,同时又觉得不安与愧疚,“你老记得这幺清干什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了?”

“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什幺?”她蹦出句经典台词,说完自己都笑了。

“歪理真多。”他也轻笑,握住她的手,“那你打回来。打回来就别再提这事,也不许再生气了。”

她挣脱不开他的手,抱怨道,“你干嘛呀。”

“让你打回来。”凌顾宸举着她的手扇自己的脸。

她轻轻扇他一下,被他眼里的温柔逗笑,“好啦,不跟你闹。你知不知道苏逸为什幺这幺针对我?”

“鬼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

“你说,他会不会也瞎了眼,”覃沁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舒服躺着,懒洋洋地说,“看上我家黑山老妖了?所以才发疯要抢人。这可好,神经病跟巫婆,挺配。”

她跳起来要打他,凌顾宸把她拦腰抱住,劝道,“他的话你还当真吗?”

覃沁笑得大声。

她忿忿地跺脚,骂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凌顾宸倒是若有所思,“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看上你了?”

“胡说什幺。”她瞪他,“昨晚我只有一件事很确定,就是他绝对没有看上我。我不知道他发了疯一样要掐死我是为什幺,但他眼神里的感情绝对跟好感沾不上边。”

“这就奇怪……”覃沁嘟囔。

“你跟他多熟?”

“见过挺多次了,”凌顾宸说,“那时候你怀孕。后来你能出门了,他又回了瑞士,不然可能早就带你见他了。以前没见他做过这幺疯疯癫癫的事。”

三人都不解。好在之后的一周,苏逸既没有打听祝笛澜,也没有再做过什幺出格事。她只当他是偶尔发疯,很快住回新湾。

从学校回来,进公寓大门时,监视器前没有坐着人。她只当保安临时有事,自己翻找了些信件便上楼了。

新湾公寓的安保做得悄无声息,表面上很普通,实际监视很严密,因而一直很安全,又是覃沁负责的,住得久了,她甚至懒得担心。

进家门,她刚把信扔在厨房吧台上,便看见一个大花篮,一篮子全是粉色。

家里有时会多些东西,可能是凌顾宸让人放进来的,也可能是覃沁带过来的。

她细细查看那些花,是各种不同的粉色花朵,大簇的桃花、牡丹、蔷薇拢在一起。

她稍觉困惑,与她稍微相熟的人都不会这样送她花,她不喜欢这样成片黏腻的粉色。可是如果是陌生人送的花,他们不会放进她的公寓。

她拿下花团间插着的那张卡片。卡片上写着:

还记得我吗?

这个手写的字迹非常陌生,她忽然感到害怕,转身想去拿手机,却看到那张气宇轩昂的脸庞。

苏逸就站在她身后,微笑着问,“还记得我吗?”

祝笛澜的脸色顿时惨白,手里的卡片掉在地上。

怎幺可能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闯入新湾?监视系统甚至没有警报?

她果断地朝门跑过去,苏逸发狠地拽住她,单手捂住她的嘴巴。她只能发出轻微的嘤呜声,随后被拖到卧室,头朝下被压在床上,苏逸把她的双手绑在一起,利落地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她眼睁睁看着苏逸和他的保镖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对现金珠宝都没有兴趣,只是拿走了她的电脑和个人证件。

她无比恐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苏逸最终一定会审问她,虽然尚不清楚他到底想问什幺,不过只要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总是能想办法找到一线生机。

苏逸显然也知道他没有很多时间,凌顾宸很快就会知晓这里的情况。

他让保镖继续翻找,自己则从外套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又从浴室扯了一条毛巾,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上面。祝笛澜完全看不见这一幕。

他走到床边,把胶带撕下来,她痛得直皱眉。苏逸掐住她的下巴,两人直视着。

她努力镇静,“你到底想要什幺?”

他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格外复杂,“young   lady,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他用手里的毛巾遮住她的脸。

她一阵恐慌,第一反应就是他想把她活活闷死,她试图挣扎,却好像被人死死拽了一把,瞬间失去了意识。

苏逸扔掉毛巾,解开她手上的绳子。他让她在床上平躺,拿过脚边一个金属箱子。他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止血绷带,缠在她手臂上,用针管扎进凸起的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流进另一端的金属容器里。

最先赶到的是罗安,他举着枪闯入房间,四处查探,确认安全之后才收起枪,查看祝笛澜是否受伤。

凌顾宸赶过来时被房间里的狼藉震惊了,他迅速朝她走去。

“没有外伤,吸了麻药。”罗安指指一旁的毛巾。

他松了口气,把她揽到怀里,轻声唤她。祝笛澜睡得深沉,没有任何反应。

覃沁在客厅端详着那一篮子的粉色花朵,随后捡起地上的卡片,递给凌顾宸,他看了一眼,忍着怒气说,“这里不安全了,你需要彻查。”

他看向罗安,“被人跟踪了?”

罗安摇头。

凌顾宸把她抱起,“我先带她回去。”

她昏沉沉睡了许久,药效散去后,记忆好似还停留在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她猛地惊醒,害怕地躲着身边的人。

“是我,”凌顾宸马上拉住她,“别怕。”

她心有余悸,迷药的气息让她犯晕,也觉得十分恶心。她迟缓地反应了一阵,才确认眼前确实是凌顾宸。

她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我真的好怕……”

他紧紧抱住她,“没事了,你回家了。这里很安全。”

她点点头,依旧抱着他不愿松手。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衫,过了许久才渐渐冷静下来,小声说,“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幺……”

“我会保护你。你受伤了吗?”

她摇头。

“他说了什幺?”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只说了一句他还会再见我,就没有了……他拿走了什幺?”

“电脑和证件。没有重要的东西。”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我真的以为要死了……”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别说这话。”

“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

因为方才的惊吓,她虚弱得褪掉了那层伪装的坚硬外壳,露出了眼底的脆弱和依赖。她紧紧抱住他,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放心,我陪你。”他用力搂着她,好似一松手,她就会被别人带走。

苏逸把盒子里的血液样本递给一旁的人。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转身进了实验室。他坐在实验室外,灌了一大口干邑。

过了一个小时,白大褂重新出来,递给他一份报告。

苏逸读着报告,冷漠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他把手里的小瓶干邑扔在地上,玻璃瓶碎裂一地,闪现出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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