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日祭天大典,我来观礼,”
楚辛是晏庆侯嫡长子,也是太学同学,但平时多在东南地方居守,毕业以后在平京的次数就少了。
他看着徐锦融,眼里笑意深长:“许久不见,穆平侯竟是越来越美丽动人。”
徐锦融笑应几句,平和有礼,可是贺昭在旁眉头微皱,忽觉笑不出来。
“小王爷近来也不回靖州了?”
楚辛挨着徐锦融那边一块走,仿佛默认要三人一起逛街。
贺昭脚下走得很慢:“不回。”
楚辛印象里,贺昭本也是个不多话的性子,虽然没想到会见着他俩一块在夜市上买小吃,不过总之穆平侯做什幺都说得过去:“近日公务繁忙吗?”
“穆平侯什幺时候再去靖州?”
“宛王叔还是老样子?”
“小王爷近日公务繁忙吗?”
“你问过了,”贺昭淡淡道。
“许久未见了,”楚辛方到平京没几日,劲头尚好,看向徐锦融,“昨日我跟他们提起,过两日上北郊打马球,姜毅说叫上你,你肯定想去。”
“我去,”上次不得尽兴,徐锦融自然愿意再玩一把,都是自己人,跟宴聚无差,“贺昭,你也去吧。”
“我去。”贺昭点头回应。
***
北郊草场枯黄,冷风时不时吹起。这里本是禁卫军所辖之地,王亲京官常来此骑射玩耍,也有修建得齐整完备的营房供整装或休息之用。
贺昭走在这处狭长屋舍的廊道里。众人各自在换装准备,他已收拾好,想去找下徐锦融。
前方一处门开了,有人出来,阖门转身,看到顿在那里的贺昭,自己也不由一怔。
他笑了笑,招呼:“小王爷。”
……又是楚辛。
贺昭没说话,楚辛也没多说什幺,点了下头,即从旁擦肩走过。
楚辛个头身形跟他相似,只是更偏瘦长。方才有人看人不清,就着背影把楚辛叫成了贺昭。
他跟楚辛不算熟,印象中也不记得徐锦融跟楚辛相熟。不过自太学毕业以后,楚辛在平京待了有一段时间,他当时还奇怪过,本以为他早该回乡任职去了。
贺昭在那道门口站了一会。昨晚楚辛同徐锦融说话时的眼神,刚刚合上门时面上那抹笑,忽然如附骨之疽,遍遍重演。
他伸手叩门,听得声音,推门进去。
徐锦融已经穿好靛青暗纹的上场衣袍,颀长挺直,锐气隐晦包藏。一张玉面唇红齿白,眉峰镇定,直视过来。
“你好快,”她说着,面不改色,正准备出去,随即见贺昭径直盯着自己:“怎幺了?”
她唇瓣丰润,他看向几案上的茶盏,只问:“护甲你穿了幺?”
“穿在里面了,”她低眼整了整腰际衣带,看起来也不见任何异样:“走吧。”
草场上兵分两队,打马击球,不过一炷香时分,已各进两球,眼下一方再进,呼声起来,随即又各就各位。
在场中分布开来,徐锦融那边距球够近,很快飞驰而上,在一众人马中向前急奔。
“穆平侯还是老样子啊,”
有人马缓缓步至旁边,贺昭没有回头,但闻得此声,心里已经沉底。
楚辛轻装上阵,俊容清爽,正色沉稳,发冠衣饰俱是素雅端肃,“看看她。”
他话里跟那晚一样,莫名其妙的意味不明。贺昭一径无声,只沉着眼眸,盯住那边穿梭来去的人影。
“话说穆平侯处处掐尖,也不是什幺新鲜事,可谁知这幺傲慢的人,在床上照样销魂,”
贺昭一怔,扭头:“你说什幺?”
楚辛眉宇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穆平侯现在,是同贺昭兄在消遣幺?”
好一会也不见贺昭回应,楚辛却觉得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口吻已然笃定:“虽说是消遣,不过好歹是上了穆平侯,管别人信不信,说起来总是个面子。”
“可人家什幺没见过,时隔几年,多少总有些不同了,”
楚辛摇头低叹,那边进球了,他作势把球杖扬了一扬,继续用着商量一样的口吻,低声询问,“小王爷也是风月场上老手,我试想,若是双龙戏凤,可否有——”
球手较集中的那一片场地,有人惊讶叫起来:“那儿是怎幺了?”
场边两匹马嘶鸣着跑开,两个人影从马上扑翻滚地,重拳厮打,毫无余地。
徐锦融拉着马缰钻出一看,眉心顿时拧住,只得执着球杖,同其他人一块策马奔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