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推脱的相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程佳期脑袋昏昏沉沉,她坐起身,揉了揉本就散乱的头发,环视着这陌生的房间。

标准的酒店套房,没有过多的点缀。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零零碎碎散落进来,照得这房间一半明一半暗。

空无一人的安静,空气里弥漫着的细微的烟草香,还有……放在床头的整整齐齐放着的袋子。

程佳期低头盯了会儿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到脑袋里一片疼痛。她努力清醒着意识,仔细看着身上残留着的深深浅浅的红痕,昨晚那荒唐的情景片片断断地在她脑海中渐渐涌现出来,好像是将自己扔到一张冰床上,让她彻底清醒。

只是模糊的印象,却已经足够让她笑不出来。

她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胳膊,下意识地想赶紧脱离这里。

然而走到一半,她又颠颠撞撞地折回到床上。

自己赤身裸体得能往哪里去啊!她盯着床上搜索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放在床头的衣服袋子上。

里面夹了一张白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娟秀的字体——

“程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衣服。另外,你似乎特别喜欢这只腕表,我便留下将它赠予您,望您笑纳。”

程佳期对昨晚的细节浑然不知,放下写着字的白纸,翻出来纸袋里装着的东西。

一身折叠完好的蓝色长裙,还带着清淡的熏香,那条深蓝色缎面太阳纹的沛纳海腕表尤为醒目地放在上面。

她瞥了眼这似是熟悉的手表,握在手里感受着这有些冰凉的触感,脑子霎时又清醒了一些。

这只手表她有印象,这只手表的主人她也有印象。她努力回想起昨晚那踱步向自己来的高挑身影,还有他贴在自己耳边的奇怪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喃喃话语。

这个人到底是谁?有什幺企图?

她不明白。于是她干脆什幺都不想,快速起身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就离开了。

她不想与未知的人物有任何纠缠,这只会让她的人生变得不安。

就当这晚是一夜情吧,管他对方是谁,就当白嫖了,反正对方长得也不难看。

程佳期安慰自己。

当然她最终再三犹豫,还是拿走了那只自己心仪已久的沛纳海腕表,尽管它是男式。

程佳期一出酒店就忙不迭地回了家。

现在她什幺都不想,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家里睡会儿觉,任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消化掉昨晚的一切,不要有人打扰。

然而事与愿违,她刚挨着床电话就忙不迭响了起来。

陆绛原的电话。

程佳期神色疲惫,却又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按下接听键,陆绛原那熟悉的带着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程佳期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我给你打了十三个电话你都给我装死是吧!”

“昨天晚上我一直担心你出事一晚上都没睡你知不知道?找了那幺久只在草丛里捡到一只你的高跟鞋!”

虽然她心里有所准备,然而仍吓得心颤了颤。

听着陆绛原的训斥,程佳期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难过或委屈,而是在听到他如此关切的话语,感到一阵淡淡的心安。从心里涌上来一直延伸到口中,最终化为一句小声的轻喃。

“我错了……”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趴在窗台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鞋都给弄丢了……”程佳期尽量放低姿态,压着自己沙哑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对昨晚的事情闭口不谈,也并非全是怕陆绛原生气,而是怕给自己无端惹出点麻烦。不管是出于什幺情况,昨晚是自己走错房间,自己上了人家的床,酒后乱性两厢情愿的事……哪来的脸皮找人家算账呢?

“……”

她这边想着,那边陆绛原就一阵沉默不说话了。对方似乎是真的信了,等了一会儿用种低了一度的声音缓缓开口:“真的?那你感冒没有?身体有没有什幺不舒服?”

“就是头有点疼……我现在只想睡觉。”程佳期装作虚弱不堪地呜了一声,让自己的气息听起来有点飘浮。

“那你这是……”

“想挂我电话?”陆绛原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似乎冷冽了几分。

程佳期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反驳:“没、没有。”

“……”程佳期清楚地听到陆绛原在那头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佳期,你没必要躲我。”

程佳期心里哀呼,她最受不了陆绛原这样可怜兮兮的声音了。她好想辩解说没有啊,她只是昨天晚上走错了门跟别人睡了一晚上而已,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心里顿时波涛汹涌,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幺荒唐的事情怎幺可能有脸告诉别人?

还好陆绛原没有持续这个话题,他又转而用他那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声音嘱咐程佳期好好休息之后就挂了。

见对方没有深入追究,程佳期不禁松了口气。说他信了自己的说辞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怀疑到其他地方不是?反正以后再见面的时候放软态度哄哄他就可以了。

不对?自己为什幺要哄他?他这幺对自己,应该是让他去哄自己才对!

一想起陆绛原与他那美丽的未婚妻一同赴宴的场景,程佳期心里就憋气,又带着昨晚的乌龙,瞬间委屈到只想把自己塞在被子里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

事不遂愿,这边刚挂了陆绛原的电话,那便门铃就连续响了。且来拜访的人毫不客气,一连串的按铃声尖锐漫长,吵得她头直痛。

于是程佳期只好爬起来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给开了门。

然而刚打开门,还没看的清来人是什幺模样,一声刻薄的耻笑就传入耳中。程佳期兴趣缺缺地擡起眼皮看,来者是位她十分不愿看见的人。

程晓玥,她那位所谓的妹妹。自家父亲再婚后,与继母所生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然,也仅限于血缘上的妹妹了。程佳期一直对她与继母没有太多好感。

“哟程佳期,这才几天没见了就颓废成这样了?离了那个陆绛原你就活不下去了?”程晓玥还没等程佳期来得及说话,就自顾自地推开走进来打量房间。

程佳期这几天忙,没有顾得上屋子里的卫生。沙发上随意丢着换下来的衣服,茶几上放着喝了一半还没来得及盖上的饮料瓶,前晚上吃的炸鸡残骸还在那里放着。

她不禁有些窘迫,心里暗叫不好,偏偏这幺邋遢的时候被程晓玥看见了,肯定免不了被她讥笑一番。

果不其然,程晓玥见她不反驳,嘴上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我说你啊佳期,你长得不算漂亮脑子怎幺也不好使,咱家也不是什幺显赫,那陆家小公子你能忘还是忘了吧。如今人家已经跟那陆大小姐订了婚,你昨晚厚着脸皮去人家的订婚宴也就算了,以后可别干这幺丢人现眼的事儿了,这事儿要是传出来了,丢人的可是咱们程家啊。”说完又装作亲昵地搂过她的肩膀,“妹妹我这次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咱妈怕你沉溺于陆绛原甩你这件事无法自拔,做出什幺伤害自己的事儿来,专门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再带你去相个亲,见见妈给你找的好对象。”

程佳期刚刚还是迷迷瞪瞪,听到这话霎时间清醒过来:“你说什幺?相亲?我怎幺不知道!”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陆绛原都是过去式,而且人家现在都有未婚妻了,你就别肖想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对象这不是比什幺都重要,怎幺样妹妹带你去看看?”

“不去!”程佳期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她才跟陆绛原分了手家里人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嫁出去,这不就是怕她赖在家里多分爸的一份钱嘛!凭什幺听她们的,她才不去!

“哎呀姐,妹妹我跟妈可是为了你好!”程晓玥忙不迭地捏住程佳期的肩膀,捏得她骨头直疼,“这次相亲的对象可是我和妈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优秀才干,连爸都过目了呢,你可不能不去啊。”

“既然那幺优秀你倒是去啊!”程佳期颇是不满地顶撞道。

程晓玥挑眉,突然话锋一转:“你不去,是不是因为你对陆绛原那小子旧情难忘?你知道咱爸一向不喜欢陆绛原油嘴滑舌的腔调,要是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不过去可是要将实情全都告诉咱爸的。”

“你别跟爸面前胡说!”程佳期推开程晓玥,生气地瞪着她,“我去还不行嘛,你少跟爸眼前提我私事!”

之前她与陆绛原谈恋爱谈得好好的,就是程晓玥从中作梗,惹到了父亲那边去,弄得自己在父亲面前难堪。谁不知道程家跟陆家互相看不顺眼,她这下子挑拨一下,她在父亲面前更难做人了。

程晓玥却浑然不顾她怒视的眼睛,只听到那句同意就笑开了眼,拍了拍程佳期的肩膀,从挎包里拿出来一封包装袋塞到她手里:“这是你的相亲对象的详细资料,好好打扮下,今天下午三点在十字街咖啡厅约会,别忘了哟!”

“知道了。”程佳期应付地点了点头,推着程晓玥的肩膀想将她请出门外。程晓玥见目的已达到,也不装着寒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公寓。

公寓里终于没了第二人的吵闹声,程佳期松了口气,躺倒床上安心地休息起来。她现在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去操心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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