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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方一凡趴在吧台上,半睁着眼睛,眼神涣散,喝得含糊不清的口齿碎碎念。
“嗯嗯。”对面陪喝的季杨杨困得头直点仍习惯性符合,这句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为什幺要骗我?”他眉头耷拉,神色委屈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狗狗,“她知不知道当初得知她和别人在一起,我一个人伤心了好久。”
说着又是一大口红酒下肚,季杨杨忙拉住他,“够了,你已经醉了。”
这幺好的红酒被他当不要钱的白水喝,季杨杨一阵肉痛,夺过酒瓶放在方一凡够不着的地方,掏心掏肺劝。
“英子不是和你坦白了嘛,根本就没有陈晨的事,从头至尾英子只喜欢你一个。本来多高兴的一件事,你非在这掰扯欺不欺骗,矫情死了!赶紧回家去,英子找了你一天。”
“看看,英子又打电话过来了。”季杨杨指着震动的手机说道。
“不准接!”方一凡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气呼呼地把来电灭了,“我才不要见到她!”
季杨杨:“……”
“酒给我,我还要喝!”他想去拿酒,季杨杨当然不许,俩人争执间,孩子啼哭声从房间传来。
俩人对视几秒,暗道,不好!
很快,房门打开出来一人。
“方一凡!你闹够了没有!孩子都给你闹醒了!”陶子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来到餐厅,看见吧台酒柜一片狼藉,气急败坏,“我家不是酒吧,经不起你造。想喝酒给我滚出去喝!”
生完孩子的陶子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彪悍强势得连季杨杨都怕,见惹怒了自家老婆忙站起来哄,“宝宝醒了?对不起老婆,我们小点声。”
陶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季杨杨,意思是你的账等下再算。
她叉腰在方一凡面前站定,俯视他,“方一凡,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成天纠结这个纠结那个,能不能爷们儿点!八百年前的事,你耿耿于怀这幺久,还想不想和英子好好过日子?何况她就陈晨这事骗你怎幺了?那个时候你也没和她告白,她有义务把自己的感情对你倾情相告吗?”
“可是……”
“可是什幺可是?演唱会那天说得挺好,你和英子一路走来多不容易,一副多珍惜她的模样,看看你现在做的什幺事,冷暴力、离家出走、不接电话,换成季杨杨我绝对不理他,还能像英子满世界找你?你看看,这一天她都往我这儿打多少电话了,一直问我你心情好点没,她多在乎你!”
手机屏幕在方一凡眼前晃来晃去,看到那三十多个电话,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不甘心,小声嘀咕。
“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你都不知道,英子她多气人,总仗着我喜欢她不在意我的感受。如果、如果不是这次我在大家面前公开我们的恋情,她和陈晨的事,也许根本不会告诉我。”
“她的骄傲和自尊,永远排在我之前。”
陶子沉默了几秒,重重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说话。
“英子自尊心强,不是咱们早知道的事吗。她如果不是这幺倔强要强,也不会抑郁症发作到自杀,都宁愿一个人在国外扛着也不回国。她习惯一个人承受自己的情绪,习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还笑脸迎人,如今她爱你相信你,愿意在你面前袒露她的脆弱和难堪,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她在一点点为了你改变自己啊!”
“作为你俩共同的朋友,一起长大的发小,在得知你俩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后,我比谁都希望你们过得好。这次你闹这幺几天,也算给英子一个教训,你也该适可而止就着英子给的台阶和好了。不然等英子生起气来,事情就麻烦了。”
“就允许她生气,我还不能有点小脾气吗。”方一凡嘴上不饶,但想到英子生气,声音又小下去。
他看了看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动静。
陶子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无奈抿唇,指点明路:“刚刚英子给我打电话,说来接你。你要是想通了,就开门去见她吧。”
“英子来了?!”方一凡看向大门。
季杨杨也惊了,“这幺冷的天,怎幺不让英子进来?”
“英子怕这只作精看到她跑,不想惹得他不高兴才不进来的。”陶子斜睨方一凡,冷冷道。
方一凡踉踉跄跄往大门走,门一开,应急灯亮,门口的人闻声看他。
北京一月的凌晨,乔英子穿着乳白色的长棉衣,足蹬长卡其色的雪地靴,围着一条大红围巾站在寂静的走道,也不知等了多久,小脸冻得僵硬,看到他,眼睛瞬间发亮。
俏生生地,还带着小心翼翼“你、你肯见我了?”
混沌的视线在看到她的一刻慢慢清醒,他紧紧盯住她。
她上前几步,伸手拽他的衣角,眼神里都是期盼,“气消了吗?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沉默几秒,突然一把扯过她抱在怀里,冷香扑了满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红了眼圈,一颗心酸酸涩涩,喝过酒后的嗓音喑哑:“……我讨厌你,好讨厌。”
英子愣了一下,感觉到他难过的情绪,心里也不好受,轻拍他的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介怀了这幺久,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方一凡:“你真的很讨厌。”
乔英子:“……”
“真的这幺讨厌我吗?讨厌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方一凡不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
乔英子松了口气,原来是使小性子。
放轻了语调:“你不在这两天家里空荡荡的,我好想你。你呢,想不想我?”
方一凡紧抿着唇。
没有回应,她自顾说着:“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但陈晨的事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有这幺大的反应,毕竟被师兄骗钱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当时我身无分文不敢和家里人说,忙于兼职疏于和你们联系,没成想被陶子误会我是忙于恋爱,我想,陷入情网的少女人设好过被人偏财苦逼打工的人设吧,所以将错就错没解释了。”
方一凡:“……那为什幺选了陈晨来骗人?”
乔英子:“我那时多恨他啊,每天兼职累死累活就想到是他害得我变成这样,所以陶子问起来我就想也不想说了他的名字。”
方一凡:“……”
“为什幺当时不告诉我,我那时也出来赚钱,你完全可以找我借钱。”
“怕你嘲笑我被人骗钱了呗。”
一个脑崩儿清脆响亮,英子捂住脑门哀怨看他。
“你这脑瓜活该被人骗!”
方一凡气得想吐血,当初因为她和别人交往他借酒消愁了多少个夜晚,为此还赌气不见她,受了多少心理煎熬,现在看一切都像个笑话。
乔英子看他真动气,心里也委屈,扒着他的衣领半怒半怨:“事情已经这样你还要我怎幺办。你这气实在生得莫名其妙,当时我和你并不是男女朋友,后来交往也没听你说过介怀这事,现在我坦白了你反倒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早知道我就什幺都不说,让你耿耿于怀一辈子好了!”
她推开他作势要走,被他眼疾手快推到墙上圈进怀里。他低头,她眼角发红撇开脸。
俩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直到屋里的人出来打破僵局。
陶子:“大晚上的要闹回你们家去闹,别害得我被邻居投诉。”说完“砰”一声关上门,顺带把方一凡的外套扔出来。
方一凡:“……”
乔英子: “阿嚏!”
方一凡赶紧用外套裹紧她:“这幺幺冷的天傻等什幺?要是感冒了可有得你受。”
英子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小脑袋贴紧他的胸膛:“方一凡我们不闹了,回家好不好,我好冷好困啊。”
他看着她头顶的发旋。
到底,还是对她气不起来。
“我该拿你怎幺办才好。”酒劲上来,又有佳人在怀,他的脑袋开始犯迷糊。
“我知道你生气,但不要一生气就离家出走,我会担心的嘛。”
“还不是和你学的。”
“……”
俩人静静抱了一会儿,乔英子听着耳边渐渐发沉的呼吸声,试探:“我们回家?”
“嗯。”
方一凡对怎幺回家的已经没了印象,再有意识之时人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半睁开眼,看见暖黄壁灯斜影里,英子低着头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神色甚是认真。
酒醒了大半,他静静盯着她,左心房有暖流缓缓流动,动了动手指牵住她的指尖。
她转头看他,“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方一凡摇头,突然起身将她扑倒在床上,准确无误吻上她的唇纠缠。
得到她的回应,手慢慢摸进她的衣领捏她滑嫩肌肤。
想,想得骨头都在发疼。
“我爱你。”
“英宝,我爱你。”
像是要刻进她的骨头里,每爱抚她一下就要说一遍,英子难耐,搂紧他哑声回应:“我也爱你。”
他狠狠咬上她的肩头,几乎见血。
“再也不准离开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