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蜡像、棋局

蜡像馆。

(为什么有钱人要花钱在房子附近盖蜡像馆呢?是家里装不下吗?)

她对蜡像一点兴趣也没有,看个几眼就腻了,并不想深入了解。

只觉得果然很专业,每个都很逼真,还有不懂他觉得哪里好玩。

没想过失败的都堆到哪里去...

可能是房子附近的墓地。

「妳才看没多久就无聊了啊?明明是这么有趣的地方。」

「感觉很像在看彩色的塑胶雕像。」

「果然不能期待妳的感想啊。泰迪到这里都会很开心,跟妳不一样。」

她再一次试着看出蜡像的价值。

结果是,看不出来。

「唉...真不知道为什么妳不喜欢。」

「又冰又硬,而且不可爱,布偶好看多了。里面有装什么好东西吗?还是你对蜡有兴趣?」

她想到了有钱人把钱跟宝石藏在各种地方的推理小说,所以这么问。

「要说的话,就是没了灵魂的东西吧,和布偶一样。」

(没有灵魂的东西...如果曾经活着,那不就是尸体吗?)

一想到里面可能有恶心的东西,她就退得更远了。

跟「不爱的」人的尸体当玩伴会真的很开心?

其实是不会的吧。特殊的恋尸癖另当别论。

但是没有灵魂这一点让她放心。

因为有某些怨念的灵魂会让她觉得更恶心。

惨死之后被做成蜡像当展示品。

有谁能安息?又有谁会喜欢?

要是该报复的对象不是她,还找她麻烦,就更让她无法接受了。

「对了...」

他突然开口,让她转移了注意力,回头看他。

「把妳做成像这样的人偶,应该很不错吧?不会让人心烦,安安静静的,很漂亮。」

他歪着头,笑着这么说。

「嘴巴缝起来,眼睛镶进玻璃珠,和妳喜欢的布偶一样。」

「我并没有特别喜欢布偶,不用了。」

她郑重地拒绝。

想到自己变成那样还得被他当成拿来玩的东西就难受。

「那还真是可惜啊...还以为泰迪能多个新玩伴呢。而且妳刚才一点也不害怕,不怎么有趣。」

(怕的不是那一类的东西又不是我的问题...)

游戏室。

他为了消遣就把她叫来了。

大概是和其他人更玩不起来。

她也一样很闲。

加上被他说只能看他。

所以在还没出什么事之前,基本上都会陪他。

(我有多久没被别人当成玩伴了呢...)

她想到那个总是输给她的朋友。

不会不甘心,每次都开心地继续挑战。

「妳知道西洋棋的规则吗?」

「知道喔。」

「这是在开玩笑吧?妳看起来就不像会看规则的人。」

被他平静地怀疑连规则都不看的速度比她想的还快。

(要玩游戏也得看规则,我当然知道。)

虽然她看得出来,在他眼里,她真的不聪明的事实好像是确定的了。

她也很无奈,可是和别人的思考频率没对上,别人就会觉得她像傻子一样,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每次打破这种印象还有可能被当成之前都用装傻避开麻烦。

「我为了下午能和别人一起吃点心,进过西洋棋社,不用怀疑。」

「说的也是,妳看起来确实是这种人。输了就吃不到东西才认真学的吧?」

「没那么狠,只是能吃的会比较少。」

她想起一开始输得有多惨。

又有多少人和她炫耀多吃了哪些点心。

还有换了好几个社团的往事。

在她心情更差之前,他正好转移话题。

「既然知道规则,就来下棋吧,我可以特别让步一次,让泰迪代替我来下棋。」

「让步?不需要喔。难得玩一次,认真一点也没关系。」

其实她是觉得之前跟布偶下了那么多次棋,有点腻。

没脑袋的东西当然不怎么聪明。

而且...

(为什么跟泰迪玩是让步?)

(难道他和泰迪的实力不一样?)

「原来妳觉得不需要我让步也赢得过我。既然妳不需要放水,我就跟妳下吧。」

「嗯。」

她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唯一失算的是:

桌子太远了,手只能勉强碰到棋盘。

椅子太高,顶多脚碰不太到地板。

桌子太远就得靠得更近。

她默默地在他同情的眼神和忍笑的表情下调整好距离。

「可以了,你先吧。」

「看到刚才妳做的蠢事,我还先下,妳不就太惨了吗?」

「......」

她忽略他的嘲讽,直接拿起白色的士兵,下第一步棋。

大概是判断再多说什么也只会扫兴,他也把注意力移到棋盘上。

比她还苍白的手,握着黑色的棋子,向前移动一格。

吃掉他的其中一个棋子后,他明显动摇的反应让她迟疑了一下。

再吃下一个,又听到他发出的细微声音。

(他好像也没那么会下棋?)

产生疑虑的同时,她试着把弃子往他的棋子附近移动,观察。

吃掉她的棋子之后,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但她不管被吃掉哪颗棋子都不在意,吃了他的棋子也不觉得有趣到想笑。

变差的心情也在观察他的反应后,变得平静。

进攻的步调跟着放慢,就这样持续到棋局结束,最后平手。

有时把重要的棋子放进敌阵,只为了吃一个士兵。

有时又刻意包围国王,看似不给活路,却又随便让他解决掉那些棋子。

看不出她有任何的紧张。

偶尔露出认真的表情,也只是为了思考怎么延长棋局。

他的策略就简单多了。

能吃就吃,遇到棋子可能在下一步被吃的状况就忍着。

在被将军之前看有没有活路,能走就继续走。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也不是猜不出原因。

毕竟不是能亲自上场解决对手的游戏。

得靠自己人进攻,想出的策略太好懂。

而她,棋子不会有意见。

她可以照自己的想法去移动。

对手不是特别强就没问题。

「嗯...平手该怎么办?再一局?」

她不知道他对平手这件事的感想。

从刚才他一高兴就对泰迪说话的反应,她能确定一件事。

和对她说话的态度差很多。

他是可以这么亲切的吗?

要多喜欢才能这样?

比起忌妒或羡慕,她更觉得惊讶。

(简直和我看到泡芙的反应一样...)

最后,没有再下一局。

他似乎玩一局就够了。

她难得有一种可惜的感觉。

因为平常几乎不会看到他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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