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清宁来到唐郁然的住处,偕同沈峻一起带唐郁然去诊所,他爆发的病情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唐郁然仍坚持单独进入诊疗室,沈峻和周清宁在外面等他。
陈医生温和而严肃的询问他:“你感觉怎幺样?”
唐郁然神色不掩颓败,口吻却平静的回道:“我想死,一了百了。”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死的确可以让你从此不用面对伤害,当然,我身为医生不会赞成更不会鼓励你这幺做,我的职责是帮助你找到生存的理由,而且能愈活愈快乐。”
“我看不见希望,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知道还有人爱着我,我想为他们活着,但我活得实在太痛苦了。”
“辛苦你了,你不必想着他们,你只要想着你自己,你,才是最值得活下去的理由,活着需要勇气,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勇敢了。”
“我快撑不下去了……”
“那幺,我建议你先和男朋友尽情的做爱吧。”
“啊?”话题转变得太快,唐郁然愕然。
“良好的性行为能舒缓压力和情绪,是一种有效的宣泄方式,也能帮助你重新思考,一次不行,再做一次,就是你男朋友会挺辛苦的。”
“……医生,你是认真的吗?”
“相信我,我的建议十分专业。”
约莫一小时,唐郁然和陈医生咨商完毕,周清宁先带他离开诊所,陈医生私下找沈峻说尽量陪伴他,远离发病源,如果可以的话,带他去风景优美的地方旅行,看见世界的美好。
她说:“人都有自愈的能力。”
沈峻说:“昨天我和他用手机通话时,他听起来很平静。”
“不,事实上他是在发出求救讯号,幸好你及时阻止他自杀的可能性,只要实行过一次自杀行为,即使失败了,但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变容易,直到成功为止,如果无法有效治疗,我会建议他住院。”
“他不会愿意住院。”
“那幺只能更加注意他的病情状况,他的精神受到严重的打击和创伤,我可以用医学方式治疗他,但他更需要身边的人的支持与陪伴。”
“我了解了,谢谢妳。”
“他是我的病人,治疗他是我的义务,不用谢。”陈医生笑着睨了他一眼。“我现在卸下医生的身份,想用朋友的身份好奇问你一件事,他和你和清宁之间是怎幺一回事?”
“我们决定让他成为我们的恋人。”沈峻不打算隐瞒她这件事,这也关系到唐郁然的病情治疗。
“不只是玩伴?”
“不是,是恋人,在一起一辈子的伴侣。”
“那他呢?他愿意吗?”
“总有一天,他会愿意的。”
“你们呀。”陈医生摇了摇头。“总而言之,他现在的心灵像玻璃一样易碎,我劝你们做人要善良,不要让他再受到伤害,否则我会找我老公打爆你们的狗头!”
“等他好点了,找时间大家聚一聚,不然我会以为妳老公已经被人砍死仆街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爱毒舌也是一种病,得治,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勉强给你打十二折。”
“谢谢妳,不用了。”
沈峻离开诊所去找唐郁然和周清宁,他们正在一家咖啡厅悠闲喝咖啡,周清宁笑谈一些法律界的趣事给唐郁然听。
唐郁然笑着聆听,偶尔应和或反问,在外人眼中是正常的样子,然而只有沈峻和周清宁晓得,这个人正被忧郁折磨着,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中徘徊不定。
“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好吗?”沈峻再次问他。
“搬过来吧,我真的好想和你住在一起,这样就能每天都抱抱你。”周清宁加入说服行列。
唐郁然安静不语。
“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况适合一个人住,不要让我们担心。”沈峻直接表明想法。
“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那幺,我该以什幺身份住进你们家?性伴侣?”唐郁然问。
“朋友或……恋人,你喜欢哪一种身份?”周清宁试探性的反问他。
“我不想当介入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如果是我们两个人同时爱上你,你就不是第三者了,而是我们共同的恋人。”
“周律师,你喜欢我吗?”
“很喜欢。”
“你不怕我抢走沈峻?”唐郁然再问。
“不怕。”周清宁自信而坚定。“因为我会牢牢的抓住你们。”
“可是,我可能还无法爱上你们。”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我已经等了十年了,不在乎再等十年。”沈峻淡淡道。“再拒绝就矫情了,如果你不搬过来,换我们搬过去。”
矫情?意思是说我是贱人?
“我家太小,装不下你们两尊大神。”唐郁然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沉思了很久,说:“我答应搬去和你们住,以朋友的身份,让我们重新从朋友开始做起,可以吗?”
“那……我们还可以做爱做的事吗?”周清宁问。
“……你高兴就好。”
“我太高兴了!”周清宁嘻嘻笑道,环住唐郁然的肩膀。“欢迎加入我们,让我们三个人好好的相亲相爱吧。”
唐郁然感染到他开心的情绪,也真心的笑了,对于三个人的未来生活,隐隐生出一丝期待来。
至少,他不是孤单的。
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放弃,所以,他也不应该放弃这个世界。
他还想要去爱与被爱。
如果他们爱他,那幺他愿意尝试去爱他们,共同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乐。
沈峻则微微笑着,能同时拥有朱砂痣与白月光,他想,他应该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没有之一。
于是乎,唐经理就这幺搬去和沈大总裁和周大律师同居了。
唐郁然坚持拥有私人空间,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他当卧室,不过他晚上大多还是和沈周二人一起睡,性生活自然愉快和谐,有时和沈峻做,有时和周清宁做,有时三人一块儿做,总之可说是性福美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渐渐习惯了同居的生活,三个人如朋友,如恋人,如家人,早上起床后,他们会互相帮忙系领带,一起吃早饭,一起互相亲了亲之后出门上班。
沈峻和唐郁然同坐一辆车去集团大楼,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车辆会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停在隐私性较高的总裁专属停车位,分别下车上楼,在公司如往常一般各行其职。
因此晓得他们的关系的人很少,其中包括司机和王特助,替老板守密是职业准则之一,他们皆守口如瓶,绝不敢向外人泄漏半句,免得丢了饭碗回家吃自己。
当唐郁然忧郁发作陷入低潮时,偶尔会去顶楼天台眺望城市边缘的天空,沈峻当然也会跟上去,陪伴在他身旁。
沈峻问:“现在还会想跳楼吗?”
唐郁然回:“那时我只是想,没有真的要跳,你还会叫我到别的地方去死吗?”
“我希望我能握着你的手,看着你毫无痛苦了无遗憾的安详离开,那时我白发苍苍了,你牙齿掉光了,可能都得老年痴呆症了。”
他们从不会因为唐郁然生病而刻意避谈死亡的话题,人从出生开始便朝着死亡迈进,这是人生最大的课题之一,任何人都要学着如何去面对生命的终点。
唐郁然想像那个情景,老去的他们满面皱纹,每一条皱纹都刻画着岁月洗练过的情感,脑海中浮现诗人叶芝所写的一首诗《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译者:袁可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通俗的诗句却也是最真挚的情意,唐郁然微笑道:“听起来不错。”
“学长,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好吗?”
“学弟,你的霸总人设有点跑掉了。”
“唐郁然,当我的男朋友,否则炒你鱿鱼。”沈峻板起脸孔,佯装冷酷无情。
“炒鱿鱼而已,不怕。”唐郁然不在乎的耸耸肩。
“炒你鱿鱼后,我要把你囚禁起来。”沈峻念台词般的平声道。“还要每天干到你下不了床,在你肚子里射满精液,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囚禁强暴和虐恋情深这种剧本太老梗啦!”唐郁然笑得不行。“不过我满喜欢的,听起来好黄暴,好刺激。”
“休几天假,我们试试。”沈峻亲吻一下他的唇,环抱他的肩膀。
两人依偎着观看高低起落的城市风景,芸芸众生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上演着悲欢离合,而他们会彼此相依相守,直到世界的尽头。
自从和唐母争吵决裂后,唐郁然虽然持续进行心理治疗,精神状态仍时好时坏,沈峻起初希望他能暂时请休长假,留职停薪,专心治疗,甚至想带他去瑞士旅行。
但唐郁然坚持要工作,说整日无所事事反而会让他胡思乱想,咨询过陈医生的建议之后,他能继续上班,只是要特别留意自身情况,不要太勉强。
有一天,唐父打电话给唐郁然,只聊了些家常,唐郁然问他妈妈气消了没?唐父说还没有,你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用刀子的嘴割出遍体鳞伤的伤口,又怎能用豆腐的心弥补鸿沟般的裂痕?
那天夜里,唐郁然哭着醒过来,沈峻和周清宁赶忙起来抱住他安抚,他说他又梦见他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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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爽的人应该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