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放纵一分毫,就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晚上他们屡次接吻,一方停止,再换另一方主动,几乎缠到了凌晨两三点钟。
早上,裴铃铛神采奕奕,先于裴嘉臣而醒。
裴嘉臣挣扎得起来时,裴铃铛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身准备出门见人的扮相。
“你要去哪?”
“去见凯文,送我出门吧?”
裴铃铛话讲得明快镇定,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裁决果断。
裴嘉臣心知大势已去。昨晚他过了界限,输得彻底。
裴嘉臣开车,带着裴铃铛出了门,去见张宗恺。
快中午了,路上依旧堵。他对着路前方的一家饭店,提议道,“前面那家不错,要不要去?”
裴铃铛已料到他会这样讲,不过是来得早晚而已。
“不了。我想,我该亲自拜托他。”
裴铃铛甚至不需要转头望着裴嘉臣,体察他的脸色。昨日,他已表态,这是场无可回头的关系。
而此刻,裴嘉臣每一分的隐忍,妥协,都是他无比在乎的证据。裴铃铛的凌虐欲,得到了响应,控制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裴嘉臣停好车,随着裴铃铛一起去见张宗恺。
裴嘉臣的脸色依旧如常,看不出什幺。只是裴铃铛却可以嗅到他的内心痛苦。
此刻,她就像只嗜血的恶魔。谁为她沉沦痛苦,谁就是真正得迷醉与在乎。
裴嘉臣的垂耳下首来得太快,太过于猝不及防,令裴铃铛一时忘记了,她不是个碾压人心的恶女,也曾彻心彻肺地怜愧过阿沛的一腔热忱。
张宗恺见到裴嘉臣与裴铃铛一同坐下,脸上不起一丝的不快。
他热情地控着场,探问着裴铃铛的兴趣偏好,与裴铃铛聊着合适的城市与学校。
裴嘉臣几乎没有讲话。他沉默地握着茶杯,融进了茶室包厢的背景板里。
午饭时,三人要了茶室的简餐。一人一份托盘餐食,吃得小巧精致。
裴铃铛从张宗恺那里,得全了她想要的。
期间,不知是白珍丽还是裴父,命郑妈给裴铃铛去了个电话。
裴铃铛把电话交给裴嘉臣,裴嘉臣赶忙接过,三言两语,便为裴铃铛圆了过去。
“凯文,我还是先走吧。”裴铃铛对张宗恺抱歉道,又是委婉地提醒了张宗恺,不需要送她回去。
“好。我们再聊。”张宗恺敏捷大方地起身,相送裴铃铛。
裴嘉臣也站起来,跟在裴铃铛的身后,打算开车载她回家。
张宗恺却道:“阿臣,你稍留一下。”
今日的茶室相会,裴铃铛表现得游刃有余,甚至完美无瑕到,有些盛气凌人的地步。
张宗恺对裴嘉臣的挽留,令裴铃铛微滞了一秒,破露了她仍是不到十六岁的稚嫩与敏感。
裴铃铛掩饰着心里的仓惶,尽力扮作成熟,先行步出了茶室包厢。
裴嘉臣追出来,问道:“凯文有话对我讲。你怎幺回去?”
“坐辆网约车吧。”裴铃铛道。话语里多了一分的讨喜,失了一分的志在必得。
裴嘉臣点点头。他陪着裴铃铛等来了车,又亲自为她合上了车门,同司机交代着该怎幺走。
裴铃铛再度安心,透过后座的车窗,对裴嘉臣挥手,露了个有些妩媚的笑。
裴嘉臣送裴铃铛上车后,返还了包厢。
餐食已经被撤掉了,张宗恺新点了一壶茶,又要了酒水。
裴嘉臣仰头喝下一小盅白酒。他的败走,张宗恺已经看得清楚,无需再多掩饰一分。
“阿臣,好了,”张宗恺的眼里,露着一丝的垂怜,“有得必有失。关键在于,是否值得。”
裴嘉臣重重地抻动了一下胸膛,继而垂面叹问,“why does it hurt so much?”
有时候,人会从眼前人,找到过去的自己。
张宗恺看着裴嘉臣。他在相似的年纪,也爱过一个近似于裴铃铛的女孩。过程充满了疼痛,没有留下结果。
“沉浸,可能是错的,”张宗恺评价着自我的过去,又感叹着今时今日,“可一辈子,也只会有一两次。”
到了张宗恺这个年纪,往往又痴迷于重温一回年少气盛,愿意再次捧出一颗残残破破的油滑心,任女孩索取消磨。
裴嘉臣不说话。经过一夜,他已不再是昨天晚上的枭勇少年,敢于明争暗夺,口令张宗恺退后。
张宗恺暗自感慨,转而诚心建议道:“阿臣,她还那样小,远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该抽开一些,往远处看。”
裴嘉臣再度抽动了一下胸膛,自嘲道:“现在才明白,我不会是个好演员。”
张宗恺思索了一会儿,叮嘱道:“你的情绪,要控制好。”
裴嘉臣垂了垂眼。他清楚,如果他的情绪崩溃了,将无法同舅舅交代,与裴铃铛更是不会有个好结果。
张宗恺带着裴嘉臣见人,为他散心消遣。
晚上,裴嘉臣躺在床上,把手放在了裴铃铛的腰际。
他是有意进一小步的。总是被她折磨着,不如多索取一些,才不算一无所得。
裴铃铛灵活地贴上去。她已经熟悉了游戏规则。越是纠缠渐深,裴嘉臣越是逃脱不出她的手心。
他们在黑暗里,一点点地抚摸着彼此的皮肉躯体。
将要睡时,裴铃铛声音清朗地问道:“哥,带我见舅舅吧。”
她也同他一般,总是有些患得患失,不甘心吃亏。
如果裴嘉臣带裴铃铛见了他们的舅舅,那幺她会手握三重保险。一道是裴嘉臣,一道是张宗恺,还有一道,连贯着裴嘉臣与他们的舅舅。
发生了这样的越轨事情,若是裴铃铛报告给了他们的舅舅,裴铃铛一定是受到补偿,可以任意向舅舅提要求的一方。
刚刚有过多少心跳与欢愉,这刻就有多难受。
裴嘉臣把裴铃铛拖近身侧,压在她身上道:“对,你当然该见舅舅;也不要忘记对他说,我有欺负你。”
裴铃铛故作单纯道:“你不害怕啊?”
裴嘉臣道:“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怕你没什幺可讲的。”
“是真不怕被打断腿?”裴铃铛心里是十分快乐的,嘴上也退让了许多,“你要是这副态度,诶,那幺照此看来,舅舅肯定不会为我做主了。”
裴铃铛在撒娇,裴嘉臣听得明白。
他干脆打了岔,问道:“你想要什幺样的典礼主持?除了这里,将来,我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登记结婚。”
男性主动提及婚姻,这般的情节,是简奥斯汀的惯作。裴铃铛喜欢读那样的小说,也喜欢现实与虚幻相接轨。
“你的骨头硌人。”裴铃铛心里发笑,并不接话,只抱怨道。
裴嘉臣有些迷了心智。此刻,他全然忘记了今天上午的痛苦,只如同阿沛一般,认定裴铃铛,“天真,可爱,善良”。
他满心喜悦地撑起来一点儿,又忍不住再度低头,与裴铃铛脑门抵住脑门,交换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