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车内的温度升高,空气中泛起一丝暧昧,呼吸喷洒在他唇瓣上,

恍惚间,让我有一种正在和他接吻的错觉。

然而这个错觉马上被无情地打破,

“都不是,回到座位上座好。”那只按着车载导航的手搭在我肩上,摁着我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一路上无论我说什幺他都不搭话,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看着挡风玻璃,半点眼风都不肯分给我。

完蛋!难道真的生气了?

装作不经意我瞄了他一眼,不想却瞄出了新发现!

呵~还以为有多正直呢,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看到他双腿之间支起的那个帐篷,蛰伏在黑色的警裤下,

硬了。

表面上若无其事,背地里早已翻江倒海。

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车窗玻璃上映射出我无声的笑脸。

这场第一回合的较量里,我是胜利者,这足以让我今晚有一个好梦。

下车前黎炽留了他的手机号给我,让我有事联系他,

我低头想了下,没有拒绝,我们之间确实会再见面。

但我没想到,第二次相见来得这样快。

车停在小区楼下,下车前我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三十分。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他递给我一把黑伞,叮嘱我明天去殡仪馆取妈妈的骨灰,

我家在8楼,电梯里空无一人,收起的那把黑伞伞尖滴着水,嘀嗒嘀嗒,

‘叮’得一声,提醒我楼层到了。

找钥匙花了一点时间,终于在包的夹层翻到了,

开灯后,我愣在原地。

阳台那扇落地窗被人砸得支离破碎,失去了玻璃的阻隔,屋外的雨肆无忌惮地刮进来,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汇聚成一滩冰水。

灌进来的冷风裹着湿气,透过衣料附在皮肤表面,我环抱住手臂打了冷颤。

这仅仅是个开始,

往里走,客厅里也是一片狼藉,展架上的摆件散落一地,电视机被砸出一个坑,黑咕隆咚。

我走进她的主卧,不出意外,房间里也是乱作一团,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化妆品零散地倒在台面上、地板上。

镜子里我苍白的脸,和镜面上鲜红的字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D   I   E”

像是一个咒语,血一样的颜色,

凑近看才发现,不是血,是口红,Dior   999   她常用的颜色

凌乱的化妆台上被刻意清理出一小片干净的地方,放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

花茎上的刺扎破了我的拇指,冒出一颗血珠,

我舔了一口,冷的。

低头闻了闻手里那朵玫瑰花,很新鲜的味道,我想象着那人小心翼翼捧着这支花从花店出来的场景。

他将它呵护得很好,整间屋子仅剩的生命力都浓缩在这朵花里。

我使劲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走近卧室那张床,趴跪在地板上,撩起厚重的床单,手摸向床底,够不到,把手换成脚,才踢出了那个保险箱。

常年堆在床底,保险箱上起了一层厚厚的灰,打开以后,我拿出压在底层的那本笔记本,合上锁放回原地前,我又从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揣在口袋。

做好这一切后我拨通了黎炽的手机,响了两声,话筒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喂?”

“来接我。”窗外闪过一声雷,轰隆作响。

他顿了几秒,没有说话,呼吸声从那头传到我耳边,

接着我听到他说,“好。”

余下的时间在等待中度过,环顾着破败的四周,我想起刚搬进这间房子的时候,那一年我小学六年级,我和她的关系还很好,像这世上所有寻常母女一样,我们无话不说。

我和她分享所有的秘密,青春期的少女心事,酸的苦的甜的,桩桩件件我都讲给她听。

也是搬进这间房以后,我们的生活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她不再干着辛苦的工作,拿着微薄的收入早出晚归。

和CBD里的白领一样,换上整洁的职业装,她开始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同时准备着各种形形色色的考试。

等到我初中毕业,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大学助教,开始在校园里教书育人。

事情的发展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偏离轨道的,我知道的太晚,或许改变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以前悄悄开始。

高一的时候我发现她有男朋友了,我一脸期待地问她那人怎幺样,什幺时候结婚,她没有说话,只摇摇头笑了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除了恋爱和结婚,还有包养和婚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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