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案发当天有两位目击者,其中一位是校内的女学生,另外那是校外人士,两人声称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是我在黎炽的记录薄上看到了信息。

似乎很合理,年轻的小情侣,情欲上头跑到天台做爱,恰好目睹对面那栋楼天台上发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仔细想想,真的合理吗?案发时不超过晚上六点,天还没有完全黑,天台上做爱被人看到的风险并不低。

假设真是情欲上头控制不住,校园里有太多隐蔽的场所供他们发挥,厕所、教室、器械室、杂物间,哪里不比天台好?

是追求刺激,还是身不由己?

来之前我查过这个女生的征信记录,她的处境似乎有些惨,林林总总的信用贷加起来欠了有50w,很显然她缺钱。

人一旦缺钱就容易走投无路,走投无路的后果是什幺呢?身不由己。

在自杀事件的第二天,她其中最大的两笔欠款被提前还清,金额一共40w。

那幺问题来了,这个钱哪来的?

她所谓的男朋友是名摄影师,在网络上小有名气,感谢这位摄影师的虚荣,让我毫不费力地了解到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打着专业拍私房照的幌子,背地里却做着拉皮条的活计,装得倒挺像模像样,可惜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认识你的人都死了,互联网也不会忘记你。

想了想还是走出了校门,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贸然过去容易打草惊蛇。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

刚走出校门口准备打车,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直到屏幕暗下我也没有接。翻了下通话记录,这个号码这周给我打过无数个电话,每一个都是未接来电。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思考,和杨明接下来的关系走向,一周过后依然无果。

人与人的缘分是以段计算的,我感谢他陪我走过那段混沌的日子,但下一段我不再需要他了,我遇到了更好的。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里,一时间竟找不到答案。一阵短促的铃声响起,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给我?】,发件人是未接来电。

我报给师傅一个地址,背靠在后座的皮椅,颓下装腔作势挺直的腰板,轻轻磕上眼皮。

算了,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的,好的坏的,总归都是他该知道的。

杨明的酒吧在大学城附近的商业街,我和他第二次见面是在这间酒吧的外面,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相似。

狭窄漆黑的小巷,单方面的围殴,只是当事人的位置彻底对调。他没有参与施暴,像个局外人,这是一场专门为他准备的表演,他扮演着观众的角色。

又一次看到我,在他擡起头的时候,只一眼我便确定他认出了我。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踉跄的步伐,他走向我,步履平稳,一步一个脚印从巷里延伸到巷外。

他立在我对面,一身黑衣黑裤藏在阴影里,我站在灯光下,一袭白裙,明与暗,泾渭分明。

他问“好看吗?”,我答“没有上次精彩。”他霸道地勾起我下巴,牙齿磕在唇上渗出血珠。

巷外,朋友唤我名字,宋鸢、宋鸢   ;巷里,隔着一道光,我们肆无忌惮地接吻。

司机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唤醒,目的地到了。结钱下车,我看到回忆里出现的那条小巷,望了一眼,转身走进店内。

周五的夜晚酒吧内大多高朋满座,人们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寻欢作乐。

酒保和我打招呼,手指向里间的卡座,我顺着看过去,看到杨明瘫坐在那处。

他喝了很多酒,相隔老远我都能闻到冲天的酒味。杨明的酒量很好,到底是吃这碗饭,总归要有点真本事。

他喝酒不上脸,无论多少杯下肚,都还是神色清明,眼却是越喝越亮,一边摇晃酒杯一边戳着笑看着你,这时候你就知道他醉了。

我让酒保给我一杯温开水,递过来的时候他欲言又止,我看在眼里没有开口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想说什幺。

杨明看到我有点意外,他大概以为我不会来。放在以前我确实不会来,离别这种事我只擅长冷处理。

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我开始明白告别的重要性,好好道别才能擡起头向前走。

我明白得太晚,余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注定会被回忆困得寸步难行,这是年少无知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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