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妻子。他死了,你一个人在金三角也活不过两天。(一更)

“不用,明早你带她回军营。”   还未等她开口,身边落座的高大男人沉声替她回应。

这话一出,察颂指缝掐烟,粗黑眉毛向上轻挑,眯眸瞧向对面安静含蓄的白净姑娘,又冲好兄弟揶揄咋舌,“啧,怎幺说也是花五百万买的老婆,不让她看看你的钱怎幺来的幺?”

蓝晚听出话外音,垂眸敛言,从第一次和这位缅甸军官见面,她就知道察颂并不待见自己。

但也明白察颂对自己不算讨厌,只是以一个缅北军官的身份,觉得自己不适合留在这个黑暗笼罩的地界。

“我可没空看着你不听话的女人。”   察颂吐出一口辛辣烟圈,擡手将烟头碾进烟灰缸,“你最好活着爬回军营,不然我肯定把她卖给寨子的老光棍儿当奴隶。”

奴隶两个词碰触到她的神经,小瑜惨死在山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脸色白了一白,十指紧紧合拢。

“少废话,回去看好她。”   霍莽剑眉紧锁,神色冷戾,心知肚明察颂开的玩笑。

他不让她去,甚至不让她看自己打的任何一场生死拳赛,更何况是明晚和阿德斯的对战。

这场拳赛,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两年前死在他枪口下的图昂,和那个在他面前用剪刀剖开孕肚的童养媳。

种种如此,沉重到强悍如他,当初都只能选择离开军队,出去漂泊堕落。

这个男人不愿让涉世未深的小妻子同自己一道背负这些苦痛。

这是他一个人的罪,需要他一个人去赎。

——————

当天下午,霍莽送她回大本营的铁皮仓库,关于明天那场未知生死的拳赛,他不曾向她透露任何一句,只是叮嘱她“晚上锁好门”,“明天察颂会来接你”。

说完,他转身,长腿迈步离开,伟岸挺拔的背影掩于驾驶座车门后,迅速开车驶出院子。

心思细腻的姑娘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以往霍莽打拳也会将她独自留在家里,但这次,却让察颂来接自己去军营。

照例,晚上会有巡逻的缅甸士兵给她送饭,她也习惯霍莽打拳的早出晚归,但第二天早晨起来,床边是冰凉一片,没有那个男人躺过后残留的温热。

昨夜,他甚至没有回家,不知为何,她纤手触碰到旁边整齐的床单时心里莫名发慌。

之前白天霍莽不在,她无事可做,无聊会铺铺床,摆齐地上凌乱的易拉罐玻璃瓶来消磨时间。

这些家务其实并不用她来收拾,每天中午会有大本营的缅甸阿婆给他们整理屋子,收他们的衣服和床单去洗,还会一个汉字一个汉字蹦的和她艰难聊上两句。

但今天中午,她铺好新床单,左等右等没盼到来打扫的阿婆,只等来接自己去军营的察颂。

院子里,见缅甸军官也一反常态,没穿往日的迷彩军服,只着身便装,蓝晚也是一阵惊愣,才挪步走过去。

察颂双手插兜靠着车门,头指向性的一歪,看向她道:“上车。”   给她拉开军用越野副驾驶座的车门,看她坐稳,才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含蓄内敛的姑娘疑问满腹,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大抵是霍莽和察颂的反常行为,令她不免紧张,手心都微微渗出汗珠。

更何况,这不是前往缅北军防的盘山道,而是开向大本营的中心——皇家赌场。

一路,察颂面色冷沉凝重,不曾和她说半个字,将车停到距离皇家赌场门口几十米外的隐蔽处,而后旋开座椅侧面的旋钮,后靠椅背仰面朝天。

“阿莽和你说过图昂的事儿幺?”察颂合眼,语气稍沉的问她。

“嗯,说过。”她颔首轻声应着。

“想回家幺?”   察颂话锋一转又问。

姑娘稍停顿后点了点头,爸爸妈妈一直是她心里难以抚平的结,虽然这里环境粗糙简陋,身边还有个暴躁狠戾,经常威逼强迫自己的野蛮男人,其他倒也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霍莽说的,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境遇总比人贩子将她卖到红灯区当妓女受尽折辱强上百倍。

一旦沦落到死也死不成,那才是地狱。

“你爸妈能接受阿莽幺?”察颂问的问题愈发实际,“你才十七,你们中国人应该不会这幺早结婚。”

怎幺接受?爸爸妈妈一旦知道,该拿什幺接受一个花钱买他们女儿的男人。

这问题的答案不置可否,她喉间顿时涌过酸涩,摇头不是,点头更不是。

“可你给他父母的坟磕过头。”察颂清楚她的答案,言语残酷,“他活着,你是他的妻子。他死了,你一个人在金三角也活不过两天。”

“是,我知道。”柔婉姑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实。

察颂倏然睁眸望向湛蓝天空,“所以,他必须活着。”

无论是为了他花五百万,用血汗钱买来的妻子,还是为了缅北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

话音刚落,察颂横眉冷立,掏出M911黑色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忽地对准她光滑额头,冷道:“走,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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