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伊双休的早晨,是在赵知行的电话声中度过的。
也许是这次的案子比较复杂,亦或是和当事人的沟通出现了些小问题。总之自她睁眼开始直到去楼下的小吃店打包了些汤包小馄饨上来吃完,他的电话还在持续着。
赵知行倒是想得开,看着眼前钱伊给他留得小馄饨,边专业地回答客户问题边冲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吃这碗饭的,你总得付出不是。
赵知行也爱干净,房间整洁并不需要特意收拾。钱伊整理完桌子便只能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看到有趣的段子还得控制着笑声以免打扰到他。
“伊伊会开车吗?”不知何时,赵知行结束了这个漫长的通话。
钱伊不明所以地回他:“我姑且算是有驾照......但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手忙脚乱地勉强接住了赵知行抛过来的车钥匙:“我一会儿还要写资料,这一天差不多就算是废了。”他看了眼窗外的蓝天白云,“难得的好天气,你陪我耗在家里就可惜了。”
“可是我考完之后基本没怎幺开过......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开你车的吗?”钱伊明白他的体贴,可自己的车技实在是没有保证。
赵知行打开自己的笔记本:“都是老婆就没关系。”
钱伊反应过来后,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还故意走得特别大声。
以前怎幺没发现他这幺厚脸皮的?
她战战兢兢地开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森林公园里,里面有着租自行车的地方。
钱伊随意挑了一辆,打算兜遍公园里的各个角落。
稍微往里面骑了一点,就看到一块很大的草皮。上面有不少人在坐着休息,其中有些兴致好的竟是铺了块桌布在野餐。所有人的欢声笑语杂糅在一起,就好像没有烦恼一般。
再往里些到了中心处的位置,是一个可以喂鸽子的小广场。钱伊看到几个小孩子在家长的陪伴下伸出手上的玉米粒等着鸽子的到来。
其中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可能是有些害怕,便将袋子里的玉米粒倒在了地上。谁知一个没控制好,整个一袋玉米粒就这样倒在了一起。一时间,一大群鸽子都聚集在了她的脚边,小姑娘吓得一动不动,杵在那里向离她几步远的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钱伊看到她,不免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和她一样,那种又爱又怕的感觉真是奇妙呢。
她一路骑到了公园边缘的一个湖边,找了一棵大树在树荫里坐下。因着有水的缘故,这里会更加凉爽些。
钱伊不会游泳,却很喜欢玩水。初中操场后的小树林里也有着一个小池塘,和公园湖泊的清澈不同,那里面的水因为底部的淤泥而有点脏,但是架不住里面有小鱼,还是很受同学们欢迎的。
每次一到体锻课,小池塘周围就会聚集着各个班的学生。
那次有一个隔壁班的捣蛋鬼用羽毛球拍捞起了一条小红鱼,往池塘的另一边拍去。而可怜的钱伊,恰好在那里的边缘走着,被突然出现在眼前还在因离了水而挣扎着的小鱼吓了一跳,她一脚踩空。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会遵从着自己的本能。
在站不稳的瞬间,钱伊冲着旁边随手一抓,等她发现抓到的是个人的时候再松手已是来不及了。
等她在不深的池塘里站起身,发现一边被自己拽下来的人是赵知行的时候,钱伊想他一定是恨极了自己。
两人趟水爬上岸边,班主任已被围观的同班同学们好心地叫来了。她愣愣地看着他们,很是无语,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让他们叫家长来接回去换身衣服。
赵知行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可钱伊的父母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等赵母已经到了学校,她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
赵知行的母亲是个开朗时尚的妇人,看到水淋答滴的自家儿子,露出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钱伊瞅见赵知行的脸又黑了几分。
就这幺滴着水吹着风干等着不靠谱的双亲接电话也不是个办法,班主任便出面询问着赵母是否可以一起照顾下钱伊,被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车上赵母起了话头:“儿子你怎幺会在那里的?”
“我想提醒他们不要走在水边,很容易掉下去的。”赵知行说着看了旁边的钱伊一眼。
她只能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回应他。
赵母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你第一次被喊家长居然是因为掉水里了,哈哈哈哈哈......”
钱伊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避免和赵知行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还好赵家有着两个浴室,不然赵知行怕是还得再冻上一会儿。
赵母翻出了两套衣服,让赵知行把其中的一套给钱伊送去。
她裹着浴巾打开了浴室的门,那时候的小姑娘正处在发育的阶段,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玲珑的曲线。赵知行把衣服一把塞到她手上,扭头就走。
钱伊只当他还在气自己把他拉下水的事儿,也没多想。
两人换完衣服就被赵母送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这件事一直被全校同学们津津乐道,因为谁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掉下去。直到钱伊上了高中,被同班一个其他初中的女生询问她的初中有两个人落水的事,她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有名。
眼见天色不早了,钱伊就启程回家了。
赵知行听到开门声,停下打字的动作擡头:“回来啦,去哪里玩了?”
钱伊不着急回答他的话,而是好奇地指了指他的眼镜:“你这幺小就老花了?”
“平光镜,防蓝光用的。”赵知行摘下眼镜,走了过来,“还没告诉我去哪里玩了?”
钱伊被他抱着:“附近的那个森林公园,还想起了初中和你一起掉水里的事。”
“我猜猜......你那时候肯定想的是我讨厌死你了。”赵知行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我从小到大就这幺一次被叫家长,你不打算补偿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