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之后,祝笛澜就趴到门背后,偷听两人的讲话。
但他们的交谈很小心,听上去距离也有点远,她只听到细碎的几个词。
男人一沉下嗓音说话,那种涣散在烟雾里似的低音更是让她如同在听坏掉的卡带。
直到两人的声音消失在楼梯下,她依旧什幺都没有听到。
她气馁地扯扯嘴角,微微拉开一条门缝,观察外面的场景。
走廊上空无一人,保镖似乎也汇集到一楼去了。
她知道苏逸不肯放人,凌顾宸也不会罢休。她不知道凌顾宸有什幺计划,但不使用暴力,确实没法把她带走。
住所里的保镖都是俄罗斯人,与西伯利亚黑熊一个体格。
现在韩秋肃也站在苏逸这边。
凌顾宸没法硬碰硬,罗安的伤势可能还没好全。
她算了算时间,丁芸茹的预产期近了,覃沁基本脱不开身,她也不想把他弄过来,她的安全还没到要他抛妻弃子的地步。
凌顾宸无功而返,吃一嘴灰几乎是必然结局了。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小窗口,那群俄罗斯黑熊都去一楼撑场面了,她在这两层可以偷摸着做事。
她把门打开,向外探看,回想着上次在这里参观时的场景。
这件事说起来也过去大半年了,这段时间里,她对苏逸确实有了一百二十度的大改观。
他不是那个给她挥脸一拳的神经病了,成了一个因而失去妹妹而不断骚扰她的怪胎。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间书房。她溜到书房前,用力推了推,依旧上着锁。
她打量这老式的门,这种木门,随便一个俄罗斯黑熊保镖就可以用臂膀撞开,她要是花十分钟硬踹,应该也可以一试。
但她不能弄出那幺大的动静。
她弯下腰,看看一楼大厅。苏逸和韩秋肃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边上站了三五个黑熊。
王舒在这一片瘆人的肃穆之中,还面带笑容地准备简单的茶点。
她感慨王舒也真是见过大场面,这种地方,连她都不一定坐得住。
一位满头银发的妇人走过来与王舒耳语几句,苏逸见到她,主动与她打招呼。
她想起这个女人叫玛丽,是苏逸在瑞士时就认识的。
玛丽也坐在沙发上,端起茶与苏逸闲聊。三人似乎有说有笑的,玛丽只说法语,苏逸便给韩秋肃当翻译。
她偷偷打量了玛丽几眼,便缩回走廊上,靠着墙,生怕那几只大黑熊一擡头就看见她。
她回想着玛丽优雅的肢体语言,然后再看看那扇书房门。
她要是想进去,看来只能偷玛丽的钥匙。
凌顾宸很快就到了,他被堵在一楼,跟韩秋肃互不相让地大眼瞪小眼。
苏逸显得很轻松,请他坐下喝茶。
他直截了当地要人,苏逸干脆否认祝笛澜在他这里。
这些话,祝笛澜听了都气笑了。
来了客人,玛丽便起身与众人道别。凌顾宸听她说法语,便换法语问她。
玛丽一只脚已经跨上台阶,还是好奇地回头,与他攀谈。
凌顾宸说他的未婚妻被藏在这里。
玛丽笑笑说这家里没有不知名的女人。
苏逸也开始说法语,三人开始用法语争执,吵了许久,玛丽才脱身,继续上楼。
韩秋肃嫌弃地撇撇嘴角,祝笛澜坐在三楼的台阶上,跟他翻了个一模一样的白眼。
她没想到凌顾宸来要人,还能用法语跟这群洋人互不相让地叨叨半天。
这个未婚夫还算有丁点用处。
她想着,弯腰溜到二楼,躲在拐角的墙壁后。
玛丽上了楼便走进左边的通道。那里是四间较小的卧室,供这里的工作人员休息。只有玛丽是长期在这里居住,王舒在有夜班时留宿。
这些是王舒告诉她的,她第一次进这片区域。
玛丽关上门后,她贴着墙壁缓缓移动过去。
楼下三人又换了中文,你一句我一句不相让地射暗箭。
从谈生意到要未婚妻,这泊都两大奸商一个劲漫天要价。
她心中完全没有计划,若是硬闯,她知道自己打得过一位年近六旬的妇人,但闹出这样的场面实在难看,而且没必要。
她正盘算着,就听见房间内传来淋浴的声音。
这个时机很不错,她轻轻按下波浪状的金属门把手,木门打开时有细微的吱吖声。
她探进屋内,这是个陈设简单的卧室。玛丽的外套和钥匙挂在一侧的墙上。
事情简单得超过想象,祝笛澜仔细看那面墙。
哪一把钥匙是哪个房间的备用钥匙,都写得非常清楚,这样挂着显得一目了然。玛丽作为管家想必相当称职。
可惜,墙上的字都是法语。
她的笑顿时消下去,她郁闷地扶住门,很想去把凌顾宸抓上来。
她着急起来,知道自己不能耽搁太久。她猜测法语的书房这个词,与德语或者英语会有些相似,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浴室里的水声一停,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她看一眼,迅速拿起一把没有任何标识的钥匙圈,关上门离去。
她抓着钥匙,低头打量着,走回楼梯。银质的钥匙很普通,她也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幺钥匙,最后这一下也不过是直觉。
她太过于专注,一擡眼,发现与走廊尽头的一只黑熊四目相对。
黑熊狠狠瞪她一眼,快步朝她跑来。
她跑上三楼,钥匙插进门锁的那一刻发出悦耳的咔哒。
她迅速闪身进书房,重新关好门,她的手压在门缝上,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只能赌黑熊没想到她进了苏逸的书房。黑熊在三楼的走廊上来来回回地探查,显然,即使他怀疑,也不能进老板的书房,所以只是徘徊。
过了一会儿,他下楼去找玛丽。
祝笛澜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才舒了口气。
他们在二楼发出的响动引起了苏逸的注意,他擡头看了一眼,便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