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骨科,古代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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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今日是侯府大公子游学归来的日子。
府中上下热热闹闹的,又是办酒宴,又是传令投壶,一整天没个消停。
顾轻坐在偏院里,耐心绣完手中的帕子,侧耳去听那些喧杂的嬉闹声音。
不一会,派去打听的丫鬟鹊儿就回来了,悄声在她耳边道:“今日是夫人给大公子相看婚事的,请了好多公子小姐来府上,他们正打算去承芳亭赏花呢。”
顾轻低眸问:“李家公子可来了?”
见鹊儿点头,顾轻才微松一口气,放下绣绷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02
侯府人丁单薄,侯爷和夫人伉俪情深,传为佳话,唯一的儿子又龙章凤质、姿仪俊美,不知受了多少艳羡。
顾轻是这段美闻的败笔。
她是十二岁被接回侯府的,也是那时她才知道,母亲故去前还念着的男人是尊贵的侯爷,他既没有苦衷,也没有意外,甚至有妻子和比她还大的儿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进门时见到的少年,锦衣华服,被众人簇拥着,垂眸看她时的眼神漫不经心又讥诮冷冽,像看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玩意。
他就站在她面前,可她一下子意识到他们距离那幺远。
他们虽然血脉相连,可他是前程无限的嫡子,她是命不由己的庶女,她甚至连擡头看他都不被允许。
尊卑的印象第一次刻进她的骨子里,让她一下子从纯真快乐的江南丫头变成高墙内的名门庶女。她处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唯一所求不过给自己谋个好亲事,免得一声不吭被许给不知底细的人,余生不得善终。
03
顾轻给自己上了个清淡的妆,指尖轻点胭脂晕红眼尾。她的眉天生纤秀,弯如细柳,不用过多描绘,一双杏眼圆而上挑,总带着几分盈盈的天真气,眼尾薄红却如雪上桃花,媚得不沾一点世俗味道,垂首看人时,蝶翼般的长睫便扑闪着飞起,几欲将魂都勾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袅袅起身,三分陈旧的浅杏衣裙随风而动,一根长带勾勒出细得惊人的腰身,既不显刻意,又削减了这副容貌天然的冷意。
真是美极了,足以让那些高门贵女黯然失色。顾轻咬着牙,恨恨地想,可她偏不能让他们看见这副引人妒忌和觊觎的容貌,只能千般谋算,找个人把自己藏起来。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顾轻气得眼眶湿润,压着心口慢慢平复下来,就拎起裙子走出小院。
那位李公子,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后路。
她势在必得。
04
承芳亭是个很大的亭子,衣着鲜丽的年轻男女们分坐两席,他们在击鼓传令,为了不扰兴致,婢女和侍从都留在亭外侍候。
顾轻站在小楼上,一眼就看见了她那位大哥。
即使站在一群光鲜亮丽的世家公子里,他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出门游学两年,他个子又高了不少,挺拔如俊竹,虽看不清脸,却能感受到那股日益深沉的气势。
顾瑾瑜,她几乎瞬间想起他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看着她时矜傲地侧过头,凤眼浓眉如画,那底下的目光却幽深难测,教人不寒而栗……她每次想起他的眼神,就想起他的袍角划过她的脸时给她带来的的难堪和慌乱,自卑又自傲的血液在她身体里燃烧着,把它们一律认作折辱。
顾轻在心里将嫡兄骂了一遍,正要移开目光,亭下那人却像感知到了似的,忽地擡头,鹰隼一样目光直直射向她,顾轻下意识一躲,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不会的,他怎幺会看见她?她隔这幺远,又有假山挡着,就算他看出来有人,也猜不到她身上去……
顾轻眼神镇定下来,终于说服了自己。
“顾兄,那里不是假山吗,难道有什幺好看的?”
顾瑾瑜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悠悠将一只竹签投进箭筒 :“不过是养的鸟儿没看好,跑出来了。”
05
顾轻等了好一会,才掐好时间下楼。
她身姿本就曼妙,裙摆过处步步生莲,一张雪白面庞柔软动人,微红的眼角像有眼泪随时准备着落下似的,显得娇弱可欺。
出来透气的李骁玉及其上道,一见她就满脸通红,几乎走不动路了。李小将军家中世代武将,满脑子都是舞刀弄枪,从来对女色嗤之以鼻,哪知自己也有栽进美人惊鸿一面的一天。这会儿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个整句,才开始后悔没听他爹讲追他娘的技巧。
顾轻见好就收,装作羞窘地回了两句便甩袖遁走,不再管身后的人如何为她神魂颠倒。
只要不出意外,这事就成了。顾轻飞快地勾了勾唇角,脚步蹁跹像一只蝴蝶。
06
她想快点回到院里,不由走快了些,却不料转身就撞到了人。
眼前是华贵的玄色衣料,以金线绣鹤纹,熟悉的松香味闯入鼻尖,低醇冷冽,极具侵略感。顾轻僵住了。
他不是在亭子里吗?怎幺会来这里?他看到什幺了吗?
顾轻脑子嗡的一下全乱了,没注意到她还在嫡兄的怀里,他竟然也没把她推开。
她与他关系向来尔尔,他是看不上她的,她也自知身份入不了他的眼,从不往他跟前凑。左右他一个男子,干涉不了后宅之事,她再讨好他也得不了什幺好亲事。这幺一想,她就安定下来。
她一个小女子,不过为自己谋划一二,就算被他知道,又能怎样?
顾轻后退两步,低头行礼:“顾轻不慎冒犯,望兄长赎罪。”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她眼底,轻柔地擡起她的下巴。
这种居高临下的动作让她不适极了,她本能的知道这不是什幺正经动作,谁家的兄长会这样碰自己的妹妹?
他不过是没将她看在眼里,用这样的行径折辱她。顾轻垂着眼,盖住眼底的恼怒,乖顺地任他捏着下巴打量。
顾瑾瑜低眸看了她半晌,指尖贴着的皮肤细嫩柔软,睫羽轻微颤抖,似欲翩飞。
他眸中翻涌着暗色。
她长开了。瘦弱的身板变得娉婷,眉眼在春水中浸过,盈盈的目如勾魂的冢。就算心知肚明她装着一张假脸,也觉得只有她装得这幺可爱。
想起她装着这副模样勾引人的样子,他捏下巴的力道不由大了几分,她疼得一颤,眼角含着几颗水珠,娇娇怯怯的,本该是引人怜惜的,他却诡异地升起几分暴虐的快 感,喉咙里腾起干燥和渴意。
最终他冷笑一声,压住心中躁动的毁灭欲和蚀骨的痒意,只是将一只金钗斜斜插在她发上,就放她离去了。